因此，思忖片刻后，她将热搜截图发给了李一亮，问他该如何处理。
彼时，苗仲煜刚刚准备入睡。
李一亮鬼叫着敲响他房门，大喊，“哥！不好了！你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
苗仲煜拉开门，揉了揉眉心，面色冷峻，“……你最好有事。”
为了赶在拍卖会前回去，他将极近全力将工作压缩在一起，因此，每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对他来说都万分宝贵。
李一亮举手，“月月的！十万火急！”
苗仲煜一愣，侧身让开，“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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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李一亮迫不及待，“哥，你看了国内热搜吗？你和月月上热搜了！喏！”
他将手机递给苗仲煜。
苗仲煜接过手机，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神色莫测。
李一亮试探着问，“哥，你不会是在暗爽吧？”
苗仲煜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处理？我去压热搜？”
苗仲煜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拍卖会是周五晚上，对吧？”
李一亮秒懂，“苗哥，你的意思是让热搜待一会？给拍卖会造势？”
苗仲煜含蓄地点点头。
片刻后，他又问，“这先去问问她什么想法？”
“这就是月月发我的，她担心会影响你工作，其他倒没说什么。之前圈里人来打探，我按你说的，一律没理。谁知道这么快竟然就热搜了，直接给月月看到了。”
“哥你的影响力真大。”
李一亮狗腿道。
苗仲煜沉思片刻，“你回她，让她别担心，别看这些八卦，你会处理好，她只需要专心准备拍卖会的事。”
“那……我就暂时不处理了？”
“嗯。反正早晚要成真的，先露个口风也不错。总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真的受够了只能变成猫，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和海照月一起出现的日子。
“好嘞~”
李一亮利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苗仲煜却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热搜页上那两个第一次并排的名字，一动未动。
半晌后，他小心翼翼按下了截图键。
*
得到李一亮的回复后，海照月总算放心了些。
只是，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几个小时后，当她再去看热搜，热搜的风向又变了。
这次，她一个人在热搜上，整整一个版面都是与她有关的词条。
#海照月被扒
#史上最会炒作的网红
#杀鱼妹的逆袭
#起底苗嫂海照月
#海照月作品天价估值
#海照月诈骗式营销
……
她颤抖着手点进“杀鱼妹的逆袭”。
里面是一段高糊视频，一看就是个类似菜市场的地方，一个穿着土气的年轻女孩正面无表情地在杀鱼，手起刀落间，一条鱼就片好了，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鼓掌。
【我靠！她原来是个杀鱼的吗？难怪我之前看八卦说嫂子拿不出手，这是真拿不出手啊！再也不说营销号都是骗人的了……人家果然有人脉……】
【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我就是石斑县的！前几年她在我们那很有名的！我还跟我妈特意去看过她杀鱼。不过真是人靠衣装，前几年她看起来特别畏缩，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一人血书求逆袭教程啊，她是怎么从杀鱼的变网红又变成顶流嫂子的？顶流看上了她啥啊？！】
她又点进其他几个词条看。
【她是个炒作惯犯了，一直很爱炒作。
她之前当简世上当网红的时候就有公司在背后帮她营销。一个垃圾橡胶围裙，给她炒出了天价，有人出来爆料过。后来还跟同事吵架，跟公司因为分赃不均撂挑子，被赶出公司了，官司都打了好久，那个公司直接在“简世”全平台封杀她。
之后又跑去其他平台当不露脸网红，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把一些廉价的东西包装一下，搞个饥饿营销，又给她火起来了。
后来牛皮吹大了，和别人厂子合作的时候直接出了事故，连累人家一批货砸在手上，害人精来的。
我还以为她自觉羞愧，所以退圈了，没想到是搭上了厉害的人，秽土转生了。】
【还有那副缂丝画！
她在台上只说了是朋友画的底图，但那明明是人家Ann的画！她说都不说就据为己有，真当人家Ann英年早逝就无法追究版权了是吗？
Ann的粉丝也真是战斗力太差了，如果有人敢这样偷我偶像的遗作，我肯定要活撕了她！】
……
一条条看下去，她气得手抖。
这些词条下的留言都有同一个特点：
一半事实，一半杜撰，半真半假，显得更难辨认。
然而，从未经历过这种大阵仗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处理。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林夏一脚踹开门，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我糙！是谁在背后这么整你啊！这热搜也太欺负人了吧？！”她把包一甩，忍不住破口大骂。
海照月惊讶地看着她，“夏夏？你、你不是在见朋友吗？”
“见个鬼！被这群沙雕气都气饱了！”
她将笔记本往桌上一放，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你在干嘛？”海照月问。
“写帖子。跟人吵架。”她翻了个白眼。
海照月心中一动，“……为了我吗？”
“不然还能是谁？靠你？你估计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明白，别给人骂哭了。”
说到这，她语气软了下来，“你拍卖会前就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影响心情。这八成是苗仲煜那家伙害得，等他那边来处理。听到没有？”
“好~”海照月软软地答道。
林夏看了，心中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她狠狠rua了一把海照月的脑袋，欣慰地笑了笑，“进步了，我还以为你又会可怜兮兮地哭鼻子呢。”
“我总是想起你之前被人骂的时候，那时的你只会晚上躲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哭鼻子。”
海照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时候真的没哭。”
但那只是因为那时她还不会哭，更不明白当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叫委屈。
“好，没哭，没哭。”林夏敷衍道。
海照月看着手机上一溜烟热搜，又叹了口气，“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林夏翻了个白眼，凉凉道，“你不如问苗仲煜得罪了谁，想了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一箭双雕？”海照月一愣，紧张地问，“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明明全是她的黑热搜啊。
“爆嫂了啊！这么大的事，女友粉肯定要脱粉。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们俩一清二白的，为什么非得往情侣关系造谣。”
其实她说得还算委婉。
现在外面的普遍谣言是海照月是苗仲煜包养的情人，海照月一直跪舔苗仲煜才有了综艺资源云云。
她虽然气愤，却无能为力，毕竟表面上来看，海照月和苗仲煜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大了。
弱势者总是被轻视，这是很难被改变的思维定式。
“那他……会因为这件事被影响吗？”海照月担心地握紧手机。
林夏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担心他？只要他死不承认，这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倒是你，小姐！你一个素人，平白无故被人这么挂在网上骂，这都是网暴了好吧？！”
她想了想，“实在不行，我现在陪你报警吧？如果你不想开账号，那就用我的账号，我帮你贴回执。我的账号好歹也有几十万粉，虽然死了很多，但影响力还在。”
“……再等等吧？”她还是想等苗仲煜睡醒后先与他商量。
“也行……”
就在这时，海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海照月刚接起电话，海瑶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到底得罪谁了？！热搜压都压不下去！”
海照月一愣，“你在帮我压热搜吗？”
“那不废话！”海瑶喝了一口水，“杜简说连他都压不下来。你肯定得罪了了不起的人物。我帮你澄清了，但你不找出到底是谁在针对你，这事根本没法善了。”
海照月连忙翻到自己的关注列表。
她惊讶地发现，她的朋友们竟然纷纷都在为她辟谣。
海瑶：【海照月是我铁闺蜜！谁敢欺负我闺蜜，我跟谁没完！】
胡漓不是狐貍：【笑死？假冒伪劣？哗众取宠？业内谁不知道月月的布难定啊？轮得到你们不要？有不要的可以给我，姐姐全收，好吧？】
阮青青：【月月一直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当年拿了国际金奖的那套‘人鱼公主’主料就是月月织的。她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优秀的艺术家，未来还会一直合作下去的。】
唯艺CEO-孙毅：【月月当初可是我好不容易挖来的，她是个很尽职的主播，连当初跟翁老学缂丝也是我牵线搭桥的。谣言太多，希望大家理智一点。】
……
海照月看得心里一热。
再打开飞信一看，她的飞信早就99+了，都是看到热搜来关心她的朋友。
其中置顶的是“师父”。
她点开语音条，翁红玉熟t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月月，我从后台看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千万不要自己扛着，可以跟师父讲。实在不行，你就回怀树来休息一阵，别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在被人铺天盖地地羞辱时，她只觉得愤怒和无力，但是当听到师父声音的瞬间，那些暗藏的委屈一瞬间像洪水般倾泻而出。
海照月顿时双眼酸涩。
她调整好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我没事的，师父。让你担心了。我很快就能处理好，您别放在心上。”
翁红玉回得极快，就像守在手机边一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记得好好吃饭，燕京现在天冷了吧？可别贪凉。”
“嗯……师父您也是。”
她忍着泪意说完。
一瞬间，她突然特别想念她的师父以及远在海道那边的奶奶。
她担心翁红玉会担心自己，于是登录后台，想要清除一些不好的留言，却赫然发现这个平时自己无比熟悉的账号多了一条置顶。
发表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照月是我迄今为止唯一收过的徒弟。她是一个对待事业很真诚的孩子，我相信她的人品。】
这句话像是暖阳，将她周身的风雪一扫而空。
她突然觉得那些攻击谩骂的语言都不算什么了。
她曾经觉得人类的世界阴暗、湿冷、虚伪，就像永无止境的凛冬，她裹挟在阴谋与算计中，一刻不得喘息。
但没关系，只要有朋友、有亲人，她能为自己造一个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阳光和煦，四季如春。
就在这时，对面的林夏突然擡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她看看外面，又看看手机。
第一句话，“月月，苗仲煜官宣了——”
第二句话，“见鬼，M国现在不是大半夜吗？”
第三句话，“我去……服务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