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连她都觉得头痛万分,更别提海照月这个当事人了。
海照月沉默片刻,擡头道,“……我去燕京处理订单。”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不就能两全了?”王思懿一拍脑袋,喜笑颜开,“那我帮你去找燕京周边的玫瑰种植基地?”
海照月正要点头,却被林夏打断了。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燕京那边的气候不适合种玫瑰,因此,燕京的玫瑰一向靠异地空运。更何况,没几天就七夕了,现在各大花商的玫瑰早已被提前锁定,连次等玫瑰都不一定有,更别提你对玫瑰品质的要求还这么严格。”
王思懿呆滞地看着林夏:“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朋友跟我说的,他对玫瑰的产地相关十分了解。不信你可以现在去查查。”
“是……谢店长吗?”海照月突然问。
林夏点了点头。
王思懿原本还在想谢店长是哪位,见海照月听说是谢店长后脸色立马黯淡下来,似乎对对方的话十分信服的样子,才反应过来,“vieenrose的那个老板?!”
“嗯。”
这下,她再不想相信,心也凉了七八分。
但她仍旧不死心,“万一——我说万一,现在燕京更改了种植技术什么的呢?现在不都流行人工栽培吗?”
她拍拍海照月的手臂,“宝儿你别慌,我问问我朋友什么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说完,她翻开自己的好友列表就开始联系,连问几个人,发现不是没有货源就是要价离谱后,她不敢加重海照月的焦虑,起身去了阳台。
“你知道的,这件事很难两全。无论你从哪买到的玫瑰,送到燕京都躲不开空运的冷冻保鲜操作。你不能再冒险了。”
林夏提醒她。
“嗯……我知道。”海照月应道,声音异常虚弱。
林夏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似乎是累极了,用她纤细的手指捂住双眼,仿佛不睁开眼睛,就不用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知道,她正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心理斗争。
像海照月这样性格纤弱柔软的……鲛人,做决定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十分困难的事,然而,她却总是遇上让她两难的抉择。
如果让她在利益和朋友的信任之间做选择,她相信她一定会像之前那样,宁愿背上债务,也要守护自己的原则。
但偏偏这次天平的两头放着的,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或者对她来说,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林夏恍惚了片刻。
如果换做她呢?
她会怎么选?
在她心中,陪伴朋友度过艰难的时刻真的抵得上赌上自己的前程吗?
——不,对海照月来说,这甚至与她自己的前程无关。这是属于徐天磊的前程,只是他把这些连同经商的诚信一概压在了她身上。
林夏默默想着,如果没有不明数额的罚款,她才不管徐天磊的公司发展如何。但加上这笔潜在的威胁,好像陪朋友度过低谷又会变成不那么划算的事——她甚至没有朋友来让她陷入这种两难的抉择。
这就是之前的她的行事风格,冷酷,直接,利益优先。
但现在,她看着海照月头顶的发旋,又突然觉得,如果那个朋友是海照月,她好像也不是不能为了她妥协。
千金散尽还复来,钱随时都能赚,但人与人……不,人与鲛之间的缘分,却是十分难得的事情,错过了这个时刻,谁知道会不会就从此走散?
于是,她冷不丁出声问,“不然,我让谢易之帮你订玫瑰?他路子广,不是一般人,可能有办法。”
海照月闻言擡头看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错愕,“你、你不是说跟谢店长……”
“嗯啊,是说清楚了啊。”林夏笑笑,“但他毕竟也是我的人脉嘛,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才不像你和……”
她顿了顿,收住话头,“怎样?没问题的话我现在问。”
海照月看着林夏故作轻松的表情,眼底一阵酸涩。
林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实在需要帮助,她怎么可能会向谢易之低头。
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为什么她总是需要朋友们为她牺牲,而不是为她们提供庇护?
她摇了摇头,勉强撑起笑意,“没关系的笑笑,我们可以多联系几家,一定能找到的。”
说着,她逼迫自己强打起精神,又开始搜索玫瑰种植园的信息。
“别逞强了。等你们找,黄花菜都凉了。”
林夏拿起手机,在来电信息那翻找了好一阵,才从一堆快递电话中精准识别到谢易之的号码,播了过去。
海照月起身想去抢,却被林夏一把摁住了脑袋又坐回沙发上。
还没等她够到手机,电话接通了。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道,“喂,你找哪位?易之哥哥去卫生间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是她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