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小,不会包庇的。”
她能为了之前的事将她女儿赶回夫家,还用上这种漠不关心的语气。如果真出了事,她恐怕只会为了保全自己将女儿推出去,根本谈不上回护。
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跟她多说,只拿她的利益来警告她。
想到这,海照月抿了抿唇。
“……那这事……就算解决了?”王思懿眨眨眼。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唉。以前做前台的时候觉得前台的工作杂七杂八的,无聊又琐碎,还要跟人虚与委蛇,当时想着能自主就好了,没想到现在给自己做事时还是逃不开这些。”
在一起合作这么久,海照月从未见过王思懿像今天这样抱怨过,突然间就很想与她讨论自己遇到的困惑。
“喵喵,你工作的时候,也会碰到不想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吗?”
“当然,你在说什么屁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哪怕我是个宇宙无敌好相处的人,也总会遇上个把神经病的,这不赖我,只能说明基因的多样性。”
海照月摇摇头,“我不是指这个。”
“我似乎……特别容易被人影响,尤其是当我看到一些我无法理解或者接受的事,这会让我觉得世界是扭曲而冰冷的,就比如刚刚听到房东把她女儿赶回夫家的时候。我不喜欢这样……”
她侧侧头,终于将这些时日心里的困惑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王思懿听完目瞪口呆。
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问,“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这内耗也太严重了吧……”
她嘟囔一句,马上又反应过来,“也不对。你这大概叫……高敏?”
“说起来,以前你在那黑公司工作的时候对什么都一副毫无反应,钝感力超绝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呆呆愣的小女孩呢,没想到原来你只是被封印了啊,哈哈哈哈~”
海照月忧愁地皱起了眉,“……这是不是……不太好……我最近越发觉得虽然我可以做很多事,但有些事情却总是让我觉得很累。”
“啊?我觉得倒没有什么好还是不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擅长的事啦~就像咱俩,要不是你不擅长运营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也不会凑在一起不是?大不了你觉得不想做的我们再外包出去嘛,嘿嘿~”
海照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再回答。
她隐约觉得自己这种“不适”的感觉并不仅仅出自性格特征上的无法磨合,而是长期处于某种环境下对精神的碾压。
没错,在逐渐适应并掌握人类社会的一些既定规则后,她活得越来越好。但随着了解的深入,她也越来越能感受到那种快要将她挤到变形的压抑。
就像站在深渊面前朝里看,凝视越久,越感到晕眩,像要即将被吞噬一般。
现在的她尚且能体会到痛苦和抗拒,但是不是总有一天她会对这些视若无睹,变得麻木,就像之前,她为了保护自己而为自己穿上t一层厚厚的外壳那样?
“月月?月月?听得到吗?”
电话那头的王思懿见海照月说着说着没声了,十分着急。
她焦急的呼唤将海照月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她的心中蓦地一暖。
还好她身边围绕着一群可爱的朋友和亲人,她才能有一方清净的空间供她喘息休憩,否则她真不敢想象她的世界会变成怎样。
“嗯~在呢~”她柔声回。
“你啊~别多想。可能是最近乌七八糟的事太多了,所以人有点eo,这是很正常的。你呢,就放下一切好好去燕京放松一下,叫那个什么~王烬带你好好玩一玩,嘿嘿,多吃点好吃的,工作的事有我帮你顶着~散完心回来这些烦恼就会通通忘光光啦!”
王思懿还不知道她已经和苗仲煜决裂的事,考虑到李一亮和王思懿的关系,她暂时也不打算告诉她,因此,她勉强笑笑,低声应道,“好。我马上准备准备。”
“对啦~你票买好没?机票还是高铁啊?好不好买?最近又是暑假又是七夕的,要不要我帮你抢票?”
海照月笑了笑,正要回答,却有一个新的电话打了进来,一看来电提示,是一个M省的陌生手机号。
她在M省目前为止只接触过阮青青夫妻俩,一般都是阮青青或者她的助理来与她联系,她们的电话她都存着,也基本不存在这种突然打电话来的情况。
因此,见到这个陌生电话的瞬间,她的心突然慢跳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喵喵,等等,我有个工作的电话进来。”
说完,她挂断语音,还不得她回拨,那个电话又再次打了进来。
这次,她及时接起了电话。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那边就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喂,您好,请、请问是海小姐吗?您能来我们直播间看看吗?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