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可以问问你族人
非人类联合工会总部的楼梯是圆弧形。
海照月随着黄会长拾级而上,一路上，不断有人来跟黄会长打招呼。
果然如黄会长所说，这些人并不会按照规定的时间准时到达。
“你们鲛人我其实接触得也不多,毕竟我当会长的时间也不久。我印象中，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亮的龙鱼目——当然，不是说没有鲛人达到点亮龙鱼目这个目标。肯定是有的,但我也不瞒你，我们协会一直是比较散漫的，也不会强制你们做什么,所以很多非人类一融入人类社会就像鱼进了大海,压根找都找不到。”
“你刚刚问我能让龙鱼目发亮的标准是不是变得有名气,还给我举了海瑶的例子——说起这个小丫头就生气,我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她竟然挂我电话，还说她不是单身，她找到了意中人！算了……不说这个。我的经验有限，但你可以参考一下，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呢？因为很久之前,应该起码一甲子了吧？我遇见过一个鲛人,男性,很邋遢,邋遢到看不清五官，一点都不符合我对鲛人的印象。当时自由区刚建，我打算在这开个馆,就在这附近晃悠,碰到他向我问路。”
“那个时候，大家还没这么随性。害怕暴露身份,所以哪怕在自由区也不会显露自己的特征。哪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还能变成原型。说远了，说回来。他问我协会总部在哪，我一打听，是来领救济金的，饿得活不下去了。”
“一般情况，能成精化形的物种哪个没些绝活啊，不至于说大富大贵，也很少会有像他这样窝囊到来领救济金的。我看到他手上有一串手串，像成色很好的珍珠，比你现在这个还亮，于是就问他为什么不把珍珠卖了换钱。如果省吃俭用点，一直用到他回去都没问题。然后他就跟我讲了龙鱼目的事。”
“这个鲛人很有趣。他原本有正经活干，他是个渔夫，跟着沿海的渔夫一起出海打鱼。正儿八经打了一年鱼后，他又跟着船队出海远航。远航这段日子里不知怎的迷上了写诗，回来之后就什么都不干了，窝在小屋里成天写诗，写好就投给报社，然后被退稿。几年下来花光了积蓄，还是一文不名。但他还是不想出去工作，想继续写诗，所以才来领救济金。除了基础吃喝，他的钱全花在邮费上了。”
海照月倒吸一口气，“……还能……这样？他到底靠什么活着？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黄会长眯着眼，露出怀念的表情，“他是个妙人，整天都乐呵呵的，有点桃花仙人的感觉。‘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桃花庵歌，你知道吗？”
海照月摇头。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我当时一见他，就觉得这首诗简直是他的写照。”
“你看，他这样的鲛人，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财富，不被人类社会承认，也不被我们这个世界承认。但他的龙鱼目手串却亮了。如果你早生个几十年，估计你跟他合计合计就能得到答案。可惜啊——”黄会长长叹一声，“小丫头，你就只能自己摸索了。哦，不对，你还可以问问你的族人，一定有什么细节是被你们忽略了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二楼。
二楼并没像一楼那样分割成数个房间，偌大的场地浑然一体，离大门最远的顶端是一个弧形舞台，很像一个演讲场地。
此时，舞台上已经架好一架话筒。
台下的空地则摆了五排长桌，一条长桌一边起码能坐十人以上，那流水桌高低不平，颜色参差，仔细一看竟t然是由不同的办公桌拼成的。
“这桌子……”海照月迷惑地看向黄会长。
黄会长嘿嘿一笑，自豪地介绍，“这桌子平时是我们办事处员工的办公桌，今天紧急征用了。”
海照月沉默片刻，指着角落一堆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的东西，问道，“这里……平时是干什么用的？”
黄会长目光游移，声音小了一个度，“平时办个托儿所，便民，顺便挣点外快……”
海照月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庆幸，还好自己当时没有走到山穷水尽要来投靠协会的地步。
她回去一定要告诉奶奶，鲛人出门在外最好还是要靠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老黄，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话说到一半，他拧眉看向海照月，满脸疑惑，“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海照月愣了，反手指着自己问，“我吗？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第一次来这。”
一旁的黄会长不屑地吹起自己的胡子，“搭讪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但你们不适合，死心吧。”
年轻人眼见自己被冤枉，也急了，“老黄，真的见过！眼熟得很！”
突然，他的双眼一亮，“想起来了！就在之前，我还拿了一溜快递！你记得不？还差点撞到你！美女，不好意思啊~之前赶时间。”
年轻人憨厚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快递？
撞到她？
赶时间？
海照月眨眨眼，片刻之后，也想了起来。
“你是那条蜈蚣？！！！”
“嘿嘿，是我，是我~”
海照月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跟之前那个一溜烟闪过的影子联系起来。
“什么？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