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太太是一个粉丝都没有吗？】
【对啊，我还以为我关注错了。我看了下，前两天才注册的吧？】
【好耶，我是第十个！】
“对。”海照月回道，“应该这两天就能更新了。”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打算在账号还是白板的时候就向粉丝透露账号的信息，只是既然机会到了手边，她当然不好再推出去。
见宣传得差不多，她回归到正题上。
“这次实验的目的喵喵刚刚也说了，我想做出一种具有闪光视效的丝，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它织成布，做成香囊上的贴布，送给直播间的粉丝作为福利。”
“制料的过程蛮简单的，我已经把所有的原材料准备好了。所以，这次的实验成不成，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我们就拭目以待？”
她说着，左手握住装着神秘液体的瓶口，右手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地往神秘液体中加入白色的带细闪粉末。
每加入一点，就耐心地搅拌均匀，等待粉末完全与神秘液体融合，再放下一勺，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主播在叨逼什么呢？施法？念咒？】
【按照她以前的表现来看……难说……】
【如果是施法，那倒十分正常了。毕竟她以前做出的那些个玩意，感觉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王思懿看着众人的讨论，满头黑线。
明明大家都是接受正统科学教育长大的，为什么有人还能这么秀？
眼看他们再传下去，海照月就要变成会念咒语的巫婆了，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月月，你在说什么呢？是我们不配听吗？”
“噢……我在念用量啊。我怕我记不住配方。”
“哎呀！你别打扰我！我忘了我刚刚念到哪了！”
她懊恼地埋怨道。
王思懿：好。
感情这个直播间只有我一个正常人。
接下来，王思懿十分识趣地闭嘴，不去打扰海照月，而是与直播间的观众插科打诨，聊聊天，答答疑。
就这样，没过多久，海照月终于挺直了腰，指着她面前几乎没发生什么变化的溶液宣布道，“……可以了！”
众人满怀期待地去看她的成果，却发现自己看了个寂寞。
【……可以了？什么可以了？】
【我是谁？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我……瞎了？？】
海照月看着众人的讨论，笑了笑。
看来她的目标达到了。
上次她将珍珠粉加入水中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粉末太过浓稠，水就会变成浊白色，一点都不美观。
所以这次，她特意少量多次加入云母粉，并记下了最佳用量。
对于她来说，眼前的效果就刚刚好——平时看，这就是平平无奇的透白色，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下才会呈现粼粼波光。
她拿来一只小手电，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后射向盛装着液体的容器，一道丁达尔光柱出现在众人面前。
光柱间，点点银光游走、闪动，仿佛一条璀璨的微缩银河。
【？？？？】
【？？？？】
【dbq，但我又想问了，发生了什么？我刚刚是不是瞎了？】
【按照常理，我应该相信这是珠光粉加水的效果。但考虑到是主播，好像不能用常理解释。蹲一个解密。】
【好看……虽然确实比不上上次惊艳。主播，我宣布你寻找平替成功。】
【哎~就这样吗？我感觉还是上次那个好看，这个还得找角度……我想要360度无死角全闪的。】
【楼上差不多得了，你没听主播说吗？连她自己都复制不出来了。】
众人的讨论几乎在海照月的意料之中。
她按部就班地搬来海螺，开始织布，站在一旁当吉祥物的猫猫十分有眼色地跑来帮忙。
就这样，不多会，第一卷透明的云母丝被制作出来。
海照月将丝线卷在手上，对着光源微微转动。
丝线继承了溶液的特质，随着角度的变动，呈现出银粉色的细闪。
“好了，这次的直播到这里就圆满结束啦~”
她开心地宣布直播结束。
【啊？就完了？】
【不做手链？】
【主播，既然现在成功了，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实验玫瑰丝手链了？】
海照月想了想，“我打算先将这种丝织成布，看看效果。”
她还不确定它做成贴布好看不好看。
如果没问题的话，她想把联名香囊的优先级放在最前面。
下了播后，海照月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在手书上为安宁建的账号。
在直播前，账号的粉丝数还是0，一场直播下来，粉丝数就已经近百来个。
可能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不错的成绩，但海照月的背上有一万粉和限时一个月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一般来说，第一次宣传账号时，效果是最好的，往后的时间，她再怎么宣传，涨粉数应该也不会快过今天。
她能给安宁带来的初始粉丝撑死应该也就一千，剩下的九千从哪来就成了一个愁人的问题。
既然这头暂时解决不了，海照月就只能先放下安宁的事，将自己的工作先处理完。
一切都等安宁交稿以后再说。
要根据擅长的方向和账号特点制定运营规划，这是林夏指点她的。
她本来以为要等到约定的时间，安宁才会交稿。
但没想到第二天，安宁就将第一副画和故事的第一部分交给了她。
“抱歉。”安宁带着歉意道，“我原本打算写短篇，但构思着构思着就收不住了，又添加了很多内容。能改成连载形式吗？我一个月内应该能写完。”
海照月愣了。
“大概……可以？”
她宽慰自己，反正故事无论长还是短，都是要分天发的，安宁一次□□给自己，还是每天交一点，都没有太大关系。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安宁给她的文档。
第一页正中，是一行加黑的二号体标题：《Ann的冒险日记》。
冒险……日记？
海照月新奇地看着这个名字。
她还以为以安宁的性格，写的会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故事，没想到是一个冒险故事吗？
她兴致勃勃地翻到第二页，正式看起了故事。
“我叫Ann，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
“一天早上，我醒来，发t现我的身体不见了。”
“我变成了一朵云。”
“找不到身体的我急得大哭，变成雨洒向地面。”
“神从大地伸出双手拖住我，‘不好吗？你自由了。你可以是云，是雨，是一切，只要你想，你可以变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我哭得更凶了，吵嚷着我要回家，我要我的身体。如果神不答应，我就会变成狂风骤雨冲刷地面，将他的双手重新冲洗成泥。”
“神害怕了。”
“他请求我三思而后行，为我指出一条路。”
“‘只要你能平安地通过这条路，你就能回家，回到你的身体里。’”
“真好，我能回家了。”
安宁的这段文字描述得十分平静，甚至有些风和丽日，但实际上，她为它配的图却十分压抑紧张。
阴沉沉的天空，女孩扭曲着身体半漂浮在天空中。
皲裂的土地中突兀地伸出一双手，向女孩抓去，女孩却恍若对此无知无觉，依旧沉沉昏睡着。
海照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文档。
懂了。
但好像又没全懂。
她问安宁这个故事什么意思。
安宁笑了笑，“你只把它当成一个单纯的冒险故事就行。”
“就这样发吗？”海照月又问。
“就这样发。”安宁肯定道。
于是，安宁的账号有了第一篇内容，账号的名称也改成了“Ann的冒险日记”。
因为画风特殊，故事也怪怪的，安宁的账号下很快就有了三三两两的评论，并逐渐出现了蹲故事后续的人。
王思懿也是其中一员。
“哎，我说月月，大小姐这个身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啊？怪吓人的。是不是她在隐射她身体不好啊？”
海照月摇头，“不知道……”
她发现哪怕她算是十分了解安宁的人，但面对这个故事的后续会发生什么，她依旧一无所知。
因此，她十分果断地开始跟着大家一起蹲后续。
每天她也就只比其他人多十来分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此后几天，安宁每天都会准时给她发来故事的后续。
如安宁所说，这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冒险故事。
讲的是一个叫Ann的普通高中少女，在一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弄丢了自己的身体，在神的指点下一路摸爬滚打寻找回家的路的故事。
她将路上遇到的人和动物们发生的故事以日记的形式记下来，甫以插图，或小卡。
是的，小卡。
当海照月发现那些被她抢救下来的小卡竟然也出现在了文档中时，她的震惊无以复加。
“不是你说的吗？这些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既然你努力地把它们抢救回来，我当然不会辜负它们。”
“你说得对，人生的每一部分都不应该被浪费。它们的存在都值得被铭记。”
海照月隔着屏幕抚摸着那一张张小卡。
它们有的保存完好，有的则有明显的水渍痕迹。
但它们都被巧妙地插入了安宁的故事中。
而这些小卡发出去后，迅速地被其他粉丝解密。
【我去！这句台词！我知道！‘世界这么美，怎么会一直让人抓狂’，不是《美国丽人》吗？这么一看，故事里那个落魄的中年狮子的无能狂怒好像也没那么猥琐了？】
【什么？还有这层意思吗？我以为那就是个狂躁的中年狮子。幻视一些普信男。】
【我发现太太的阅片量好大啊，是天天关在家里看电影吗？一天得炫几部啊？】
不过，并不是所有评论都是好的。
比如关于安宁阅片量的猜测，就有人冷嘲热讽：
【切~这算什么阅片量？看了几部电影，读了几本书就跑到网络上卖弄，还写一些这么故弄玄虚的东西。大人，时代变了！】
【点了】
【楼上的单纯啦！现在还用去看原片？直接搜一下，或者‘参考’一下别人的成品不就有了？】
最开始，海照月看到这些带有恶意、甚至诋毁性质的评论还会感到气愤。
但看得多了，她突然就释然了。
她想通了很久以前感到费解的问题。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上岸。
在极短的时间内，人类针对她的长相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看法。
一批人夸她好看，可爱；另一批人却骂她是不要脸的丑八怪。
她十分惶惑。
她失去了自我评价的标尺。
那个时候，她潜意识里觉得鲛人族的标准才是对的。
因此，她真正认同的是自己是丑八怪的说法，每当有人夸她，她就会心虚，连连推拒，感觉自己是拿了别人东西的小偷，可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后来，随着经验的增多，她逐渐发现人类的评价标尺是多元化的，并不像鲛人那样审美趋于一致。
他们夸她是真心的，骂她也是真心的。
当赞誉和损毁同时出现时，外界的褒贬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么才是她内心的声音，什么才是她真正认可的东西。
以前的她因为长得不好看而自卑，继而看轻自己。
现在的她依旧没觉得自己好看，她还是很害怕出镜，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价值来自于皮囊。
她找了让她足够有价值感的东西——她织布很强，这就够了。
就像安宁的画。
她通过她的画和文字表达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让其他人有所收获，找到共鸣，这就够了。
这世上那么多人，不必要求所有人都是同路人，少女Ann不也是一路寻找、一路抛弃吗？
就这样，连发了小半月后，安宁的账号累积了小一千粉丝。
这些人里大概有一小半是海照月从自己的账号帮她引流的，剩下的一大半靠的是安宁的画和解谜一般的故事。
每次她打开后台帮安宁处理私信时，都能收到一大堆催更请求和长篇“解读”。
海照月看着这些惊天脑洞，目瞪口呆。
明明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冒险童话故事，这些人是怎么看出这么多隐喻的？
她有时候会拿这些脑洞去问安宁。
安宁总是微微一笑，不肯告诉她“正确答案”。
这天，她整理后台私信时，发现了一条粉丝留言：
【太太这么宝藏，为什么粉丝只有这么点啊？太太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宣传渠道啊？】
海照月一愣。
这是遇到……事业粉了？
不过，对方的问题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最近正为这个事发愁。
于是，她想了想，回复道：
【没有哦。你有什么建议吗？】
那个粉丝似乎正好在线。
她飞快地回复：
【太太是在滨海吗？滨海经常会举办一些画展的，太太可以把画拿去展览，我觉得你实力可以。】
海照月疑惑地退出聊天，翻到自己资料页，发现地点那栏赫然写着：滨海市。
她瞬间想起来，当初注册账号时，她想着安宁是滨海本地人，地点写滨海才对。
海照月看着那句“滨海经常会举办一些画展”，双眼呆滞。
她现在只剩大半个月，再去滨海参加画展还来得及吗？
但她还是不太想放弃哪怕一丝希望，于是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近一个月举办的画展有哪些吗？我去查查看能不能报名。】
【近一个月？一定要近一个月吗？】
【我知道的画展大多是在一个月之后的，还有半年之后，这种。】
远水救不了近火。
海照月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打算放弃参展这条路，另想他法时，对方又说道：
【说起展览，其实最近滨海要举办一个超大的文化节，这件事太太你应该知道吧？】
【这是近一个月里滨海最大的文化活动了，也许太太你可以去摆摊试试看呢？卖卖海报周边什么的，纯宣传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了，听说因为很火，所有的展览位都被定完了。我好多朋友都说要去，我也打算去玩一玩。太太如果要去这个记得告诉我啊！我去偶遇，嘻嘻。】
海照月一愣，脑海中一丝电光闪过。
【文化节？唯艺联合举办的那个‘滨海文化节’吗？】
【太太你果然知道啊？！我就说嘛，这么大的活动，滨海应该没人不知道的~】
【那太太你去吗？】
海照月深吸一口气，回道：
【我……尽量。】
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