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我？”海照月略一思忖，突然想起在石斑县遇到的那个叫周鑫的男生，顿时一阵难受，连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如果陆地的男生都是这样，她宁愿永远也不要认识。
迄今为止，她接触过的人类男性总共也没几个，但却有好几个都给她留下了很差劲的回忆。
安宁见海照月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哎。”她放下铅笔，双手托腮，两眼放空望着前方的玫瑰出神，仿佛有什么心事。
几句话的功夫，她的画板上已经出现了一株盛放的玫瑰的素稿，反观海照月的画稿上只有一堆扭曲的线条，没人能认出那些线条代表什么，包括她自己。
海照月不好意思地放下笔，羡慕地看着安宁画稿，“你画得真像。”
安宁偏头想了一会，突然看她，“但你没说好看。”
海照月愣住。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安宁这句话是在表达不满，但海照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的。”海照月点头，“像，但是没有之前那副画好看。”
正如她之前发现的，安宁在面对“喜欢画”与“必须画”时是两种态度，甚至到了有些极端的状态。
她的画技娴熟高超，但只有面对喜欢的东西时，海照月才能从她的画里品味出画技之外的东西。
她很难描述自己这种感觉，只知道这种东西总能让她心中一阵悸动，所以她一眼就能分辨。
听到她爽快地承认这幅画“像，却不好看”之后，安宁反而笑了。
“你真的懂我。”
她站起来，朝她招招手，“来，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海照月再一次跟着她来到三楼的书房。
与那天见到的凌乱场景不同，这次书房被收拾得格外干净。
安宁将她推到电脑前坐下，伏在她身边。
苍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动地操作了几下，打开了电脑里一个带着密码的隐藏文件夹。
她输入密码后又哒哒地点击了几下，跳出一个未命名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以G为单位的绘图文件。
她随意点开最近一张，略带得意地看着她，“那这副画呢？”
海照月之前在五光十色直播时电脑屏幕是27英寸，她已经觉得很大了，而安宁这台电脑的屏幕比她之前用过的还要大一圈，而且是高清曲面屏。
因此，当画面弹开的一瞬，第一眼，她只觉得被扑面而来的猩红色包围，有些喘不上气。
第二眼，她看到的便是红。
各种深深浅浅的红，组成了一朵血腥怪异、张牙舞爪的花。
第三眼，她分辨出，这是一朵玫瑰。
一半鲜嫩欲滴，恣意生长；一半花瓣蜷曲，颜色污红。
花瓣上流淌着大大小小的水珠，但细一看，那水珠却泛着诡异的银光。
花瓣的周围已经开始解离，牵连出一丝丝血t红。点点滴滴洒在空中，像是鲜红的血珠。
这也是为什么海照月觉得这朵花在“张牙舞爪”。
而快要散开的花芯中隐约包裹着一个女孩。
细一看，才发现那女孩就是这花的花芯。
她脸色苍白，身体被层层花瓣严严实实裹着，漆黑的长发蜿蜒到深红的花瓣里，与花瓣黏连在一起。
最诡异的，她的双眼被猩红色的花瓣盖住，嘴里似乎也被塞满了花瓣瓣，还有半片花瓣塞不进去，从她淡色的嘴里露了出来。
角标照例标有日期和Ann的签名。
完稿日期是前天。
看着这画，海照月瞬间觉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悲伤和恐惧攫取住。
“这……是你吗？”她指着那女孩，看着安宁，惊疑不定。
安宁抿嘴笑了笑。
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静乖巧，但双眼却泛出偏执的光。
海照月瞬间了悟。
难怪她一直觉得安宁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她的感觉没有错，原来那个安静乖顺的她只是表象，这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害怕我吗？”安宁看着她，轻轻问。
海照月犹豫片刻，伸出手，握住安宁的手。
入手依旧一片冰凉。
“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告诉我吗？”
安宁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把手抽出来，“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觉得我不正常，觉得我……心理阴暗？”
海照月定定地看着安宁。
虽然她这么说着自己，眼底却埋着一层化不开的哀伤。
海照月不明白，明明被人攻击就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安宁还要这样自我攻击。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如果你很难过的话，你可以试着告诉我。”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把自己藏起来。
听到“朋友”两个字，安宁细细地哽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