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反目……也不知道算是哪门子的反目。一个连江户城都敢闯,连上任将军都敢挑战的笨蛋,跟那个等着杀上任将军的激进派头子到底谁比谁激进?
高杉和银时之间的结如果只有恨,会简单很多……
“银时,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选择了那个人最想要的选项而已。可就因为这样,他连否定自己选择都做不到,只能遵照松阳的意思走下去。
那个狡猾的老男人,让他们背负了这份伤痛。
可我也没资格责难,因为我……同样什么都没做。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沉重,我转头看向窗外,放任他偏头把脸埋进我的颈边,连呼吸都极浅。玻璃窗上倒影出他的影子,习惯性上扬的唇角此刻抿得死死的。
良久之后,他才动了动,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跟往日一样懒散无赖,“呐……你笑一个吧,要那种傻兮兮的,露出八颗牙,啊,像type-C的那种笑。”
“……认识你那么多年,我有时候还是会为你的无耻感到震惊。”我死鱼眼看着窗外黄灯一下一下地划过。
“还有啊,麻烦给阿银准备好一个月份的巧克力芭菲和草莓蛋糕,要家庭装的草莓牛奶,至少每周三顿的烤肉,必须是要带旋转巧克力棉花糖机那种店……”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我扭头朝他绽放灿烂的笑容,一个肘击过去,正中他断的七七八八的肋骨。
新八震惊的目光中,那个无赖的男人爽快地晕了过去。
痛的。
结果,口嗨的男人还是包扎后就嫌弃新来的护士也是Acup死活不肯住院,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大家也就随他了。
把人送回万事屋后,我硬是被坑了三个草莓蛋糕才能脱身,一个他的,另外两个神乐的。
万事屋这种一脉相承死占便宜的劲头,我算是体验了个淋漓尽致——这两个混蛋比定春还要狗!
刚回到楼下,擡头就看到自家屋顶上的那个傲然挺立的一身黑色夜行服的男人,那头白发在月色下分外醒目。
呵,真大胆,我家离万事屋也不算远。
很想装作没看到,但……我瞥了眼在我家门口斜靠着墙抱手闭目养神的蓝色长发姑娘。
认命地跃上屋顶,我笑着打了个招呼,“哟,我还以为你挂在银时手下了呢,胧。”
月咏跟我说过他们在江户城的敌人,让那笨蛋伤痕累累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但……不是说打败了吗?怎么看起来他的状态比银时好多了?
哎,不公平,我都想砍他两刀了……然而我没刀,现在废刀令施行很久了,良民确实不该有刀。
“你不应该跟他们再联系起来。”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十年未出现的我站在他眼前,“松阳的弟子们分道扬镳多年,而你却打算把他们再次聚集起来,想让自己成为目标么?”
“分道扬镳?我觉得他们这种状态很正常,打小其实也没怎么团结。”
成年人各有各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么?高杉毁灭世界,桂想要创建黎明,银时……他现在只想保护身边的一切,但……我总觉得这家伙有种隐约的疯狂,只是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连最脆弱的时刻,在我面前都这般隐忍,他要不是神明或者懦弱的话,总有一天能看到他爆发,对这个时局的反抗。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他想要保护的所有,总有被时代车轮碾压的一天。那个时候,他想要保护的,跟高杉想要毁灭的,桂想要创建的,可能就是同一归宿。
那,我呢?我有点迷惘。摇摇头甩开这些杂思,我看着他,忽然想起高杉。那个男人要杀定定大概率不会失败,那就是说,胧这一边的人没打算阻止?
“你们舍弃德川定定,是为了什么?怎么,想换傀儡了吗?”我打了个哈欠,最近身体一直很累,很想下去睡觉。
“这不是你该管的。”胧冷冷地道。
那他来干嘛?我想来想去也没觉得需要他纾尊到此,而且我总觉得眼前的人跟昔日不一样了
“我以为,你对这些师弟们是有些保护心态的,不然当年你不会以那种方式砍断他们跟松阳之间的联系,让他们有活下来的机会。怎么过了十年,你好像真的把他们当成敌人了?”
也许因为我直接跳到这个时间,这种差异在我看来特别明显。
胧没有回答我,只是审视般打量,忽然道,“他们是威胁,若你也是……那么即使你是松阳留下来的家人,我也不会手软。哪怕
说罢,他转身离去。
我揉了揉额心,这几年变化太大,让我这个一步到位的有些茫然。看来,真的需要一些资料……还有思考。
身后声响微传,我回头,蓝发姑娘一身醒目的白色制服,英姿飒爽。
“看来,你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了呢,小骸,不,信女小姐。”
“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不像松阳的弟子,反而跟他很像。”今井信女站在不远处,死寂的眸子紧盯着我,“你跟当年几乎没变化,就跟怪物一样。”
“什么怪物,我是人类。而且我本来也不是松阳的弟子,我年纪比银时他们大……好吧,现在比他们小。”谁让我是永远的25岁呢。
从姐姐or长辈混成后辈,我总觉得亏大了。
“你为什么来,保护我?警察保护市民么……不对,你……跟晋晋合作?”
高杉信誓旦旦要杀定定,肯定是有官府的内应,莫非他们……我双目圆睁,没想到又子的情敌是……
“异三郎跟高杉合作,我只是顺便来看看而已。”她好像没看出我的想法,简单地道,“让你活着是高杉的条件之一,但胧看起来不想杀你。”
噢……我有点失望,我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的。虽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方才的事还是挺感激,我朝她笑道,“谢谢了,信女小姐。”
“你倒是不怕我会趁机杀了你。”今井信女目光不变,冷淡地道。
“不说晋晋的关系,你要杀我的话,早在当年就杀了。以前不会,现在成为今井信女的你就更不会。”我坦然地回望着她。
当年的小骸能违背命令救我,今日已经找到新人生的她更不可能杀我。
“你果然跟松阳很像,难怪决意毁灭一切的那个男人会要你活着。”今井信女偏头盯着我,“时间在你身上……停止了,但你还活着……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我叹口气,太累了,脑子暂时不肯思考。我看着她,忽然笑道,“呐,信女,要赚外快吗?在不干涉你那位异三郎和晋晋的情况下,跟我合作。”
其实真要说的话,那位佐佐木异三郎更适合合作,但他的目标在于幕府,而我不是。目标不一样,就很难有共识。
无口的面容扬起几分诧异,信女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问,“你想要做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才回来几天。但……我想我应该是要做一件大事,需要外援。松阳的弟子里头,目前只有你适合。不是骸,也不是今井信女,仅仅是作为松阳弟子的你。”
“为什么?”
“因为……girlhelpsgirl。那些男人不懂,也固执得不会懂。”我微笑着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束长发,拨到她身后,顺手拍了拍她的头,“考虑一下,如果有一天需要,请帮助我。事成的话,甜甜圈无限量供应哦~”
这个信息是刚才神乐坑我蛋糕时无意间说起的,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冷酷的小姑娘喜欢那么可爱的食物。
信女大眼一亮,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跃开,消失在夜色中。
我打了个喷嚏,不太懂这两位来我家屋顶是干什么的。
摇了摇头,我跳下去,打开门准备先睡个两天再算。对了,桂还在帮我找那两个天人,等睡饱了要去源外那里看看,怀表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想做什么都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