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爱要不要(小修捉虫)“为何……
“为何还不得?”贾琏不解,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还还不得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眼神仿佛是看着蠢货一样,“愚蠢!满朝文武都向上皇借过银钱,可上皇从未明确说过要还!再说,像咱们家一样借银花在上皇身上的人家不在一家,大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勋贵之家。”
“既然你若是咱们家还了,其他人又如何自处?是还还是不还?你要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你若是领头还了,只怕会碍了那些勋贵之家的眼!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团结一致,若是就此被踢出勋贵之流,将来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万一荣国府有个意外,又该向谁求得搭把手?”
贾琏心中讽刺,前世荣国府被抄家,又何曾等来那些勋贵之家的帮扶?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再大的勋贵又如何?将来下场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就能决定!
“老爷以为此事过后,儿子还有前程可言?”贾琏将这件事揉碎了和贾赦解释,“这件事儿子若是视而不见,只怕也就止步于此,说不得哪一日就挡了别人的路让我回家吃自己的。”
“若是儿子遵从上意,为圣上分忧解难,不说平步青云,起码圣上会给些补偿,或许还会给儿子升一升。也好让那些勋贵之家瞧瞧,老老实实还了账,自有他们的好处。或荫封自身,或荫封子孙。”
贾琏见贾赦神色犹豫不定,继续道:“老爷,究竟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帮扶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今日圣上将账簿放在儿子眼巴前儿,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得到确切的回复。老爷还是要尽快拿主意才是。”
贾赦将贾琏的话细细思索着,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很对。但他还是迟疑道:“可上皇那里······”
贾琏道:“上皇?便是上皇无事又如何?如今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国库没银子赈灾。便是上皇知道,也只会顾全眼前大局。老爷,您觉得,在上皇心中,是当初陪他打过江山的勋贵重要,还是他家的江山更重要?”
这是明显不能再明显的问题,自然是他的江山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任谁都能猜得到上皇的答案。
所以贾赦被说服了,道:“你陪我一道去见老太太,八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还不知家中有多少存银。”
贾琏道:“便是卖了府上值钱的物什也要将银子都凑齐。”
父子俩急匆匆去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们俩神色严肃,便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这时,贾政也到了。
贾母见贾政来还惊讶了一瞬,听贾赦说人是他叫来的,心中也是一紧。她心知贾赦和贾政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若不是大事,他是不会让贾政出现在他面前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贾母沉声问道。
贾赦看向贾琏:“琏儿,你将事情和老太太说说。”
贾琏上前一步,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还将之前劝说贾赦的话也全都说了一遍。
贾母听罢震惊之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她锐利的目光在贾赦和贾琏的身上一一掠过,见他们神色严肃,毫无闪躲,就知这话不假。
贾政也是大惊:“母亲,咱家竟欠着国库的银子?”
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看着早已经知道的贾赦,贾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明白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贾母叹了一声,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可那些银子全都花在给上皇接驾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上皇也从未提过这件事,我们也就忘了。”
更何况,那些钱都花在上皇的身上,要怎么还?还了就得白白丢进去八十万两银子不说,还会成为同样借钱的文武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朝堂上未必没有记得此事之人,可有谁真的还过?不过都在装聋作哑,瞧着别人罢了。
贾政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琏,他虽然有些不服贾琏升官比自己快,但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对。如今皇上既然已经选了贾琏做这个出头的椽子,那他们荣国府也只能跟着皇上一道走下去。
“母亲,如今家中还有多少银子?”贾政问道。
贾母扶额轻叹,“其实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笔银子给存了下来。”
贾赦、贾政和贾琏对视一眼,脸上刚扬起笑容就听贾母继续道:“只是老国公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府上便也逐渐走了下坡路,这你们也知道。”
贾琏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只听贾母叹道:“府上本就因为老国公存下那笔银子而有些捉襟见肘,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维持着国公府的体面和勋贵间的尊严,自然是不够的。因而我只能动用了那笔银子。”
说到这儿,贾母擡起头看向贾赦和贾政,眼神很是锐利:“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也花出去不少。”
贾赦和贾政闻言心里就是一凛,不由低下了头,“母亲。”
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贾赦和贾政,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太太说得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如今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万两,就这已经是我们府上全部的存银。”贾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了疲惫,“若是全都拿出去还了账,只怕满府的人就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虽然已经猜到府里开始走上下坡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些银子。
二十万两,听起来不少,可这是满府最后的倚仗。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等等事宜,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够花用几次?
“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相差一半还多。”贾赦也叹了一声,“若是卖些······”
“不可!”贾政急忙阻拦,“若是被人知晓,我荣国府要靠典卖东西过活,还有何颜面在勋贵老亲面前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买你的命?”贾赦立马就炸毛了,眼中满是怒火地瞪着贾政。
贾母听着他们争吵,皱眉紧皱,“便是典卖,一时也凑不了手。府上那些珍贵之物,大都是御赐之物,如何典卖?”
贾琏思索道:“若不然就先还些?先表明咱们荣国府的立场,咱们是忠于皇上的,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倒也好开口让皇上先宽限几日。老太太,您瞧着呢?”
贾母沉沉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将该典的典了,都凑一凑,不拘多少,总得让皇上瞧见咱们确实用了心去筹集欠银。到时琏儿已经遵从了上意出了这个头,给了皇上一个梯子就好。”
贾赦和贾政也同意贾母的话,“让老太太忧心了。”
贾母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留下了贾琏。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劳您这个年岁还为孙儿忧心。”贾琏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贾母擡手将他招至身边,拉着他仔细打量着,见他如今眼角眉梢散去了轻浮,就连眼神都清明了,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拍着贾琏的手背慈声道:“琏儿,你长大了。以前我还以为你要上进只是说说,不曾想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虽说这其中有圣上手笔所在,但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保荣国府下一代无虞。”
“祖母老了,你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你二叔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学不来官场逢迎那一套。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主事,到如今也就差不多如此了。”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还年轻,如今得了机会该走就走。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就你最是出息,我定然会帮你。”
贾琏一撩衣摆就在贾母跟前跪下,“老太太,孙儿惭愧。”
贾母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快起来,这个时候想必你媳妇还在等你回去,快回去吧。”
“老太太,您保重,千万莫要多想。万事还有孙儿呢。”贾琏起身向贾母告辞。
贾母点头,“祖母知道,回吧。”
贾琏心事重重离开荣国府回了伯府。
叶向晚对他这么晚回来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户部下值就是这么晚。只是他见贾琏脸色不好,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脸拉这么老长。”
“没什么。”贾琏不愿意让叶向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在叶向晚心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他再知道荣国府这一摊子事,只怕又要旧事重提和自己和离。
见他不说,叶向晚也懒得问。
两人用过晚膳,叶向晚刚要回房,昭儿就带着账册求见。
“伯爷,二爷。”昭儿将手里的账簿送到叶向晚的手边,道:“这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请伯爷过目。”
叶向晚随手拿了上面一本账簿翻看着,“不错,收益都很稳定,你做得很好。”
昭儿道:“伯爷,之前小的曾和您说过一次,外地的客商带了些店里的东西回原地售卖。这次他们又来了,想要订购多些,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叶向晚将手里的账簿放下,“这个自然可以,如今你是合欢斋的掌柜,如何定价由你来定,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做得好,年底奖金翻倍。”
“是!”昭儿顿时就被打了鸡血,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小的回去就拟定契约,回头再拿来给伯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