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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初生 第二章 亲探虚实(一)(1 / 2)

东阳初生第二章亲探虚实(一)

新年到来,依惯例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却不知怎的,总教人觉着缺了几分鲜活的底色。府中下人猜测,这味不正的喜气,归于宗主的意兴阑珊,必与少主立志之言有关。

今年又临五年一届的疆域使选拔大会,多年精于宗族事务的曦然少主,突然扬言要去参选,自然令全族大为震惊!

谁不知一入疆域府,是与众人永世相忘,这无异于放弃至今而来的人生,选择一条不能回头的弃世之路。那是宗族人士惧怕的、绝不敢想的路,各家心怀共识,向来只有无法在这世间立足的落魄之人或亡命之徒,不甘当世之名的狂妄之辈,不存遗想的看淡生死之士,才会起念踏入这条不归之路。

好端端的少主,何意要往这方面做起了盘算?府中之人也有一番推想,这事逃不出少主的亲事。

曦然少主年轻有为,天下扬名,早年间多少宗族世家想要攀附楚家与其说亲,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位小姐被他相中。少主身边没几个知心人,与其父一样,从不轻易与人攀谈心事,自他明事理以来,府中之人从未听他表露过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何见地。

少主不急,宗主更不急。宗主这般疏于为嫡子寻觅好姻缘,楚家上下更替少主着急。

两年前,府中才有了传言,说曦然少主有了心仪之人。这一风声走漏以来,楚家之人无不替少主感到高兴,想他为人稳重得体,少年便能替父亲在外奔波、操持各项商事,本以为他会生得风流,却不曾想是在儿女之事上晚熟,更是个痴情郎。

听闻这两年间,曦然少主苦苦哀求,司远宗主迟迟不予允诺,少主觅得良人不肯轻言放弃,立誓非此女不娶,族老纷纷帮腔进言,却在宗主告知了大家他这意中之人是哪家小姐时,为少主捏了把冷汗——那是少主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的女子,宗主此生唯一之耻,便是她父亲造下的。

当年楚家与葵家的亲事,被族人奉为天赐良缘,两家都以为这门亲事自然水到渠成,没想过期间会生岔子。好不容易盼来葵家小姐年满十八,司远少主亲去景阳提亲,却被告知未来的夫人半路被人抢走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谴责这位横刀夺爱的登徒子——牧家二公子牧紫泉。

大伙不知牧家公子使了什么诡计迷惑了葵家小姐,令她甘愿放弃自己的整个家族,与他私奔潜逃,司远少主断定她定是受到了这贼子的胁迫,有难言之隐。

老宗主意难平,断然与牧家绝了交,司远少主虽没流露只言片语抱怨此事,可全族之人心领神会,从那之后,司远少主的心思就再未在谁人身上停留。便是他不久后迎娶了宣家三小姐,诞下了嫡子,苦命的宣小姐也未得到他同等的垂爱。

司远少主的心,早就在所爱之人被夺走的那一日,死去了。

司远宗主有多恨那人,全族之人的憎恶就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当初,得知曦然少主喜欢上牧家的女儿时,众人的惊异之情,毫不亚于现今少主作下的决定。

曦然少主却也毫不掩饰对仇人之女的执着爱意,久而久之,大家倒也默许了少主的一腔痴心,毕竟少主还年轻,那女孩身上也流着宗主深爱之人的血。同为宗族,牧家的声名在整个重禹境内是最能与楚家相匹配的,那女子小小年纪就在南境立下了医者之名,令人不敢小觑。

撇开旧怨,族人们逐渐接受了曦然少主的执着,若与牧家结亲,楚家的声势只会渐长,威望自当不必说。

与牧家绝交多年,时值革新换代之际,过往的恩怨该是了结的时候了。族中出现了谏言,劝说宗主允诺少主的亲事,终于盼来了宗主的松口,连带着全府上下都在期待少主的大事落定。

去年岁尾,楚牧两家互通书信重建交往,宗主径直派去了提亲的队伍。

怎奈天公不作美,好事又起了波折,牧家太爷与世长辞的消息传回了邧问,前去提亲的人,变成了吊唁的差使。办事人归来,回禀宗主,没能按照预想促成亲事。

牧家小姐年幼成孤,多亏祖父一手调教,才取得如今的成就,身为衣钵传人为尊师戴孝,当属不能回避的礼数,顾及人伦常情婉拒亲事,也是无奈之举。亲事虽未说成,却不算无功而返,至少牧家小姐深明少主的心意。少主狠立那番誓言,怎会被此劫打败。

令大家万万没想到的,竟是曦然少主先打了退堂鼓。楚家历来顾全颜面,许是苦请两年,好容易筹备来的一番正式求亲被拒,少主大受打击,想借助那条无人问津的绝路以释愁情。

通往疆域府的路,如水面芦杆,一个不慎就要淹死在半路,不是少主说去就能去的。初试大选的门槛高得叫普通人攀不上,复试试炼万里挑一,就不是一般人挨得住、熬得过的坎。少主虽有多年江湖历练,但去到哪里少不了锦衣玉食,又怎能撑得过那传闻中如炼狱般的考验呢?

宗主听罢少主决意,只淡淡一叹,也不劝他。或许宗主自有盘算,不如放年轻人一试,试过之后他才会亲身体悟到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吃了亏,受了苦,少主定会念起家中的温暖与舒适,气盛之人,不撞个南墙岂会懂得珍惜手到擒来的优渥呢?

任凭族中作何猜想,说何闲话,楚曦然没有半句辩驳,既然大家认定凡事逃不出儿女之事,那就任他们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