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说完,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蹊跷之事推算得七七八八,三人却怎么都找不出破绽,证明楚克凡不是其人。
清明暗想,即便他改头换面成了另一人活在这世上,任谁都找不出明证识破他的真身,可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变的——眼神!唯有眼神骗不了人。难怪在昭临对上的那一眼,会叫他心生联想,他现在足够肯定,那张铁打的面具之下,一定是他失踪多年了的大师兄,惊蛰!
他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人,让惊蛰从这世上消失了。
失去了惊蛰的消息,苑主以为他死了,此后追查墨铸主人行踪的计划,不了了之。现在,这个计划中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苑主、惊蛰、小寒,或死或失踪,隐事成迷。
依眼下所得,清明拼凑出了一些片段:正如惊蛰当年的反叛,他的失踪,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火事发生在他失踪了半年之后,说是他费尽心机,千般算计来的谋划也不过为。既是他的苦心经营,那他一定有着更加深远的图谋,他恐怕查得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一丝痕迹令人惧怕,但他非要一意孤行追查到底,那背后一定是他不想累及茶苑的势力!
就凭墨铸先主为他铸的那柄青蛇之剑,惊蛰就下定决心要为他是死是活,找出个答案来么?
清明自问无果,眼神瞟过面前两人,雪湘若似有话要问,清明便将这一猜度,说与了他听。
雪湘若震惊道:“楚家?若楚克凡真是惊蛰,他盯上了楚家?”
“他蛰伏的地方,必有诡秘。”
雪湘若的脸上起了阴霾。他虽不知这与爹娘的惨死有何干系,可是谋害爹娘的卷宗是惊蛰偷出的,惊蛰暗中的行事,本是为了追踪牧家叔父叔母的行迹,他寻来邧问,潜入楚家,莫不是正怀疑他们的失踪与楚家有关!
两件事背后定有关联,宫家与楚家之间,一定有旁人不知的密谋......
雪湘若登时惊奇道:“澄儿遭人诬蔑之事,难不成与此有关?”
“小雪公子此言提醒了我。”清明眼里现出寒意,“我们放过了一些事......她早有猜疑!”
往日的一幕幕在清明眼前闪过,他此时才重新在回忆里,回味起了墨铸小主人的种种表现。她本不是轻易动容的性子,那日又怎会因区区提亲之事犯愁,她愁的根本不是提亲这件事,她愁的是明知楚家人行事透露着古怪,却又无法与之正面对垒。不,她出过招了,那番对楚家少主的质问,就已泄露了她的心声,她一个人,默默在怀疑——恐怕早在景阳,与楚家少主再次会面时,她稍显主动地接近,就抱有了好奇的心思。
是他没有对此警醒,是他没有细究那女孩的细微变化。她心思细腻,直觉敏锐,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早就觉得楚家不对劲了,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在意着她爹娘的事情。”
“那我岂不是、险些将她往火坑里推!”
“这不能怪小雪公子,小雪公子是看中楚公子为人坦荡,未在危难时丢下你,相信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大家有目共睹,澄儿敢当面质问楚公子,信他会坚守中正,说明她也相信,楚公子与这些事无关。”
“那我再去找一趟楚曦然,他或许已有发现。”
冬至拦道:“雪宗主,楚家现在是个危险之地,你好不容易离事实又进了一步,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明知是虎口,我也得亲去一趟,这是眼下唯一可入手的地方,不是么?”
几人争论不休,到底是该去楚家还是不能去。这时,外出打听情报的姑娘回来了,她隐约听见几人起了争执,快步凑到近旁,打断了他们:“你们在吵什么呢?”
冬至不想放雪湘若身犯险境,正拦着他,霜降一来,他便雀跃起来,更是想拉拢霜降评起理来:“霜儿,我们去楚克凡家中收获不小,但除此之外也不知该如何下手。雪宗主他非要去楚家,这楚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说他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
霜降顺势问了三言两语,大略掌握了经过,听雪湘若直言,是要去会一会楚曦然,她忽地笑了,赞成道:“雪公子,你还真有必要去会他一面!”
冬至听了这话,颓然失色:“霜儿,你、你怎么还站他这边?”
清明敦促道:“先听听霜儿怎么说。”
霜降答道:“我刚从楚家探来风声,楚公子要前往徽城,参加疆域使的大选了!”
“他要参加大选?他怎么会......”雪湘若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他为何要去参选,说法可多了呢!可谁又清楚他怎么起了念,要去走这等不寻常的路。雪公子若要去寻他,莫要拖沓了,过几日他人可就不在邧问了。”
霜降说罢,雪湘若就要动身,她扯住他:“也不是非得现在,你现在去是见不着他的。楚家近来概不会客,你就是到了府门前,楚家的人也不会放你去见楚公子的。师兄们若是担心去楚家是自投罗网,那就不必去楚府呀,等楚公子启程前往徽城的路上,你们去途中候他,定能见到他!”
三人异口同声道:“他哪日启程?”
霜降莞尔:“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