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师兄不是因那一事对苑主有疑么，怎么突然又信了他？”
“苑主早早做了各般筹谋，不正是要与他们一搏么！”
“师兄就没有想过，苑主早知邀约有诈，怎还孤意赴会？”
“芒种！你怎么怀疑苑主！”霜降忍不住打断了他。
“霜降师姐，我又不是你，真拿那人当爹了！”
霜降当即嗔怒道：“苑主待你不薄，日日带你在身边，你定也对他一清二楚，你凭什么这般说苑主？”
芒种收起了难以捉摸的笑意，冷漠地回道：“霜降师姐，整个茶苑只有你跟谷雨师兄对苑主言听计从，认为他事事都对，苑主可是瞒了我们许多事......”
清明插道：“芒种，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二种可能，苑主本就归属于宫家。”
霜降震惊地嘴都合不拢了。
芒种瞧她这般天真的样子，来了兴致，暗示道：“师姐你想想，我们到底是为谁效力？苑主的高阁从不允许我们入内，他在与谁联络，又是听谁的命令让我们行下暗杀之事？你别忘了，刺杀玄鹰的任务就是苑主下达的，怎么偏偏那样巧，一直隐秘追查墨铸先主踪迹的小寒师姐被挑中，还在这次任务中身亡？”
听闻小寒的名字，屋内的角落里有个人影猛地擡起了头，触及了清明的余光。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屋内，这时才发现那个悄无声息、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远离大家的草团上。她的衣衫上也满是血渍，她那张蜡白的脸，僵硬的表情，早在芒种提及小寒之前，就存在多时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芒种，对他所说之事极度在意。
清明的疑问，同样为她所有，他仿佛在替她追问：“你对小寒的死知道些什么？”
芒种幽幽一问：“师兄可知苑主是如何盯上那个乌头帮的？”
清明顿感心惊，那乌头村隐在偏僻山谷中，未有任何前兆显示苑主对此处有掌握。
芒种缓缓道来：“乌头帮的事，是苑主从小寒师姐那得知的。她本就奉苑主之命暗中追查墨铸先主的踪迹，谁想有一回她随苑主接见宫家来使，见到那使者，很生眼熟，因为小寒师姐年幼时见过他，那人曾率众伏击过墨铸先主，就是那次伏击她撞见了他们身上的鬼面纹身。那人是谁，清明师兄应当能猜到吧？”
“该不会就是高文全吧？”
芒种露出一抹稍显善意的笑。
“说对了，他就是乌头帮的下令人，他不光率领过乌头帮的人伏击过墨铸先主，也收买了玄鹰杀掉了雪家先主，他是宫家的管事，定是为宫家位高之人效力。惊蛰师兄查得卷宗就消失了，小寒师姐识出了乌头帮的下令人惨死于秘密杀令。清明师兄，霜降师姐，现在你们还觉得，苑主与这一切没有干系么？”
清明良久无言，与霜降面面相觑。
苑主的失踪，到底是身陷囹圄，还是归主复命——这叫清明本已打消的疑虑再次浮上了心头。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雪家先主被杀与墨铸先主失踪之间总有扯不断的关联，怎么理都理不清头绪。或许，只有找到作为关健之人的苑主，才能确证许多实情。
清明再转向角落，看着身为当事人遗孤的女孩，只看出了她眼中的难以置信。芒种不仅带来了不为他们知晓的内情，还带来了太多的疑团和迷雾，连他都觉得这番说辞纷繁杂乱，以牧梓澄这副不知先受了什么打击的模样听来，当是无法承受。
“芒种，你伤势不浅，先随我回医馆养好了伤，再做仔细的打算吧。”
清明带三人回了城，才至后宅门外，撞见了奇怪的一幕画面——楚家少主架着半昏半醒的雪家宗主，正艰难地挪向他们。两个年轻人满身伤痕，模样狼狈，雪湘若离家时的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浸染成了赤色。二人看上去经历过了一场惨战，这情状无不令人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