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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窥幽 第十五章 是正是邪(一)(2 / 2)

追得这么快!若不是顾及她,两人定能轻易甩掉他们,牧梓澄暗自责怪自己拖累了两人,又不明白这几个人到底是冲谁而来,是何意图:“他们为何追来?”

芒种冷冷回道:“还用问么,自然是来灭口的。”

“光天化日之下?”

“牧姑娘难不成以为我是胡乱猜忌?这几人一路追踪我,早在入城时就逮着一个机会想置我于死地,若非一神秘人相助,或许我现在赶不及找到你们。”

“这与苑主失踪有关?”

“想必是。苑主失去了消息,茶苑情形不妙,在外的各路师兄连连遇袭,我正是来昭临相告此事。没想到清明师兄不在,我的去处还被他们识破,他们定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几人武功不俗,追得紧,背景绝不简单,以我与师姐的功力,怕不是对手,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脱身才好。”

三人继续在街巷里穿梭,虽有行人时时能替他们掩护,可那几名追命人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的踪迹。霜降一面在行过之处留下暗记,一面觉得这样追逃下去迟早会被擒住,他们随时会在街头狠下杀手,且不谈安全屋是否会有暴露的风险,就连他们能否顺利逃往那处去,都成了问题。

霜降毅然嘱托芒种道:“我来引开他们!你务必护好她,安全屋见!”

“霜姐姐!”还未等牧梓澄话音落下,芒种已趁势将牧梓澄拉往隐匿之处。两人在暗处短暂避身,目睹霜降转向了另一条街,还刻意地停顿了身影,引起那几人的注目,之后便消失在了窄巷中,不知结果。

趁追踪者的注意全都集中在霜降身上的当下,芒种毫不迟疑领着牧梓澄朝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霜姐姐她......”

芒种头也不回,语气依旧冷淡:“放心吧,霜降师姐轻功卓绝,定能甩掉那些人的。”

芒种为人这般冷漠无情,牧梓澄心想他还真是如霜降所说,生来有种为达目的可以舍弃一切的冰冷感,原来茶苑中人,不是每一个都如清明和霜降那般与人和善。

两人直奔城郊而去,一路未见有人跟上,准是霜降的招引有用,为他们争得了时机。

出了城,芒种领头,面西南继续前行,好不容易钻入了野林子里,离城里也远了。潜逃多时,牧梓澄感到无比乏力,稍稍缓了口气,芒种察到后方生息有变,转过头来,见她倚着大树停下了脚步,催促道:“牧姑娘,现在还不是安心的时候。离安全屋还有一些距离,得加紧才行。”

“好......啊——”

芒种刚擡脚向前,一根长棍突从林中飞来,稳稳刺入他将要落脚的位置,就差了半分,他就要被这长棍插穿。

突如其来的暗算使两人为之一震,芒种立刻提气,全身杀气上涌,他将身后之人推向树后隐蔽,正欲迎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方袭来,率先拔起了长棍。

敌人双手持棍,覆顶而来,粗壮的臂膀尽显惊人劲势,芒种火速拔出腰间一双弯刀,呈交错之势挡住迎头来的一棍。没想到这一抵挡,在对方全力而来的招式下显得如此薄弱,长棍的劲道一举压制住芒种,逼得他双膝坠地。

壮汉再一擡棍,企图接连直下迎头第二棍,芒种也没他料想得那般无用,他提前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在长棍离了刀刃之时,支起一只腿,点地将自身推向旁侧,长棍迎头之势难改,再劈下时人已脱去,完整躲开了这一致命的重击。

棍落,蛮力敲击在硬土之上,躲在战区外的少女都觉得脚下震感源源不绝,她的心脏突突直颤,好不庆幸芒种躲开了这一痛击,若如她目击到的前一次那般再承受一次,以芒种的单薄之躯,恐怕是要被他捶入地底了。

壮汉见年轻的小子迅捷地躲过了他的第二击,嘴角露出一抹赞许又阴冷的笑,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刚刚失了手,又紧逼芒种而去,不顾他身形硕大,不如少年身法迅疾。或许天下武者之心相似,都以自己能遇上不弱的对手,畅快厮杀一番才够滋味。

与他硬碰硬显然讨不着半点好处,芒种只好左蹿右跳避开对方直来的刚猛招式,凭借他身小灵活,又有双刀护住两侧。对方气沉如山稳,不执意处处追逼,反有故意拖延、消耗他气力的预谋。芒种自知无法从这壮汉的缠斗中逃脱,更不必说还得带上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孩,除了尽快找寻时机下杀手之外,别无生路。

然而他才刚作了这番盘算,对方就猛然一棍直点他左胸,只怕是他瞬息的大意被对方拿捏了空隙,他勉力举起双刀紧护要害。

那棍端却弹出一把锋利的尖刺来,他隐约留意到壮汉在长棍另一端按下了机关。

壮汉这一刺并未使足全力,他再一沉气,逼紧气劲聚向尖端,汹涌的气波震得芒种的双手颤抖起来,他的手握着刀柄生疼,突然手劲不稳,刀从手间滑落,尖刺乘势穿来,芒种空手架住长棍,向旁拆解,但手上力道不敌,尖刺戳入肉身,衣衫立刻被鲜血浸染。

这一尖头虽未直中他心房,却深深刺入了右胸。

芒种牢牢抓紧棍身暗自发力,不放尖刺再深入半分,不放对手挑出凶器。若再来一刺,自己完全处于无从招架之境地,定会被壮汉一招击毙。他就这样僵持着,壮汉知他顽强,只怕长棍脱手,也不敢松懈半分气力,一心重聚内劲,想要再一运功借尖端入体,震断少年全身的经脉。

胜负定在此一回合,壮汉全神贯注,全然未料及身后一个影子向他凑近,待他察觉到异样,已觉后颈有针刺之感,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四肢迟缓,风府xue上深入了一根金针。此一要xue引他分神,相比一招定下输赢,再不将金针拔走恐有性命之危,于是他慌忙松手,反手摸向后颈,欲将细细的暗器拔出。

眼前的少年伺机夺下了长棍,不顾血流不止与剧痛,将尖刺从胸中拔出,飞速捡起掉落在地的两把弯刀,撩起刀一左一右向壮汉的肩下而去,两条刀刃利落地切断了壮汉的两条胳膊,断臂依势飞向空中,在尚未坠落之际,两道血柱从壮汉肩侧喷溅出来。

他迟了一瞬,再也没法拔出刺入后颈之中的长针了。

壮汉痛苦地扭曲着残躯,形状已近癫狂,他面朝地倒去,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混身是血,连嘴里都好似尝到了血的腥味——壮汉瘫倒,身后之人显了出来,一脸惊状。她的衣衫上、脸上,全是死者生命的余温。她是个医者,死灰般的脸色自当不是因面前死了人造成的,芒种感觉出,她内心有另一番惧怕,他却不知名为何物。

是直面他这般残忍地斩断了这人的双臂,让他死得如此凄惨?鲜血从伤口渗出,芒种摁住胸口,一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索她究竟因何而傻掉。

牧梓澄魂不在体,芒种接连唤了好几声,她都神情木讷,他只好硬生生扯着她离开此地,侧目偶见她一步三回头地,盯着那倒在地上早已气绝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