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了心爱之人的女子,秋波满目,她的面容不如当初所见时,由粉黛修饰了寂寥。喜悦之情由心而生,她满面桃花,真心发笑,美得不可方物,实在叫人不忍眨眼。牧梓澄由衷为她感到高兴,身旁的霜降已是感动得成了泪人,这般触动,使两个有情人都禁不住笑话了起来。
“真没想到,你如约做到了。看来你与这雀头羽莲,也是有缘。”
秋月融领着牧梓澄来到了她精心培养的异乡之物旁,原本产自雾川的色系庞多的花种,吃了这方水土的养分,逐渐呈现出前所未见的紫黛之色。眼前这花株,唯见花盘整个地悬浮于泥土之上,基生叶片浅黛绿,呈莲座状,厚实坚韧,托起上层波浪状花片,花片嫩薄如丝绵,层层交叠错落环生,越到上层越是紫里泛红,色泽明亮饱满,气味清淡。
雀头羽莲的种植周期十分漫长,秋月融花了五年的时间,才等来花开,但它只要花开,便经久不凋谢,全年皆是花期,论花盘大小及华丽富贵之象,远胜于巅峰时期全盛的牡丹。
秋月融命人从这植物的根系上,剪下一株来,嘱咐牧梓澄道:“雀头羽莲喜冷,极耐寒,能抗霜冻而不枯萎,唯独对生长所依赖的土质很是挑剔,你所居的南境各地,几乎无可养活它的土质。这株先供你拿去试药与炼制,应当够用一阵子了,日后我再叫人包一些调配过的土壤和种子送去给你,养不养得活,全看你的运气了。若是今后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谢谢秋姐姐。”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秋月融握着她的手,倍感亲切,但瞧她那张心无挂碍的脸,忽然心生担忧,“你雪家哥哥的事迹,似乎传得更是人尽皆知了。现在你仍是决心要为他寻药,不顾一切阻碍么?”
牧梓澄似笑非笑地摇着头:“研制这药,也不尽然是为他一人。前人穷尽几世,也未探究得到,我只是稍作尝试,但求可行罢了。至于他的性命,由他自己说了算,我是无能为力了。”
秋月融点点头:“看轻一些也好。不过你忽然没了先前那股舍我其谁的劲头,倒是令我有些不安了。”
牧梓澄淡淡地笑着,心想,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若是没了所为之人,又有几人能拥有?
看着眼前这一对故人终成眷属,她只觉得羡煞旁人。
临别之际,姜天戎为两个护送他而来的姑娘送行。承蒙秋宗主好意,为二人备好了快马,好助她们速速返回业宝。上马前,姜天戎却突然拉住了牧梓澄,让她再稍稍延缓片刻。
“姜大哥是还有什么事要说么?”牧梓澄不解其意。
姜天戎从送行前,就一副怀有心事的神情,她看出来了,他拿不定主意该说还是不该说,却不知道,他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些天了,始终没能劝服自己开口。
临到分别,姜天戎才越发觉得心神不安。束嵩一别,日后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此时若不当面告诉她,日后要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姜大哥你倒是快说嘛。”霜降稍稍一催促,姜天戎便也顾不得太多了。
他与少女说道:“牧姑娘莫怪我多管闲事,我实在是想替雪宗主说句公道话。你听了之后,若还是打定主意要回旗德,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雪宗主实则对你一片好意,我只如实相告,还望你莫要误解了他。”
“好意?你指的好意是什么?是他瞒着我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还是毫不在意我努力之事?”
姜天戎就知道她心中有怨,他正是担心她与雪湘若起了误会。
“牧姑娘是一聪慧机灵之人,怎么一旦落到自己的事情上,迟钝到这个地步!你是真的看不出,雪宗主对你的心思么?”
霜降闻言,止不住笑道:“姜大哥这话可是说对了,她呀,就是在某些心思上少了根弦。”
一唱一和,牧梓澄听来这两人像是在打哑语:“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天戎道:“雪宗主不说,可他很是紧张你!我就猜你准是没看出来,他与楚公子初见时,那一脸的剑拔弩张,我可历历在目啊!他不表露,不明言,自然是有苦衷,你就不要与他置气了。”
牧梓澄心下漂浮起些微波澜,可又怀疑姜天戎不过是因雪湘若出手相救,替他说好话而已:“他爱紧张谁就紧张谁,他爱看谁不顺眼就看谁不顺眼。你又不是他,怎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雪宗主也好,楚公子也罢,愿与谁好,都是牧姑娘自己的选择。总之,我是不愿你们因我这一事,生了隔阂。其他我不多说了,二位回程路上,一切保重!”
跨上了马儿,出了城。少女几日来的阴郁脸色,因听了姜天戎那几句劝言,变得晴朗了起来。连霜降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起了书生,夸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说了她不便说的话。只要莫因误会心生了嫌隙,其他一切都好。
“嗳,骑那么快干什么,归心似箭么,等等我!”霜降逗她道,加速追赶上去,又禁不住打探起来,“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我怎么又不知道啊?”
牧梓澄窃笑着,脸上竟带了一点俏皮,好似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幼时光:“你看上的大叔教的。”
霜降的脸上,唰得一下就泛起了红晕:“你这丫头!还拿我打起趣了,心情不错嘛——等等,清明师兄,他哪有这么老,怎么在你眼里就......”
两匹马儿你追我赶地飞驰在石子路上,两道风尘被她们嬉笑着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