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湘若看看自己手中紧握的药囊,又抱歉地看看清明。他知道方才短短片刻发生了什么。
清明随意地摆摆手,只当不值一提。
“我看这林子不宜久待,我们还是快些出去为好......”清明搀扶雪湘若起身,忽听细微刺啦一声,发现他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被刮开了一道口子,“咦、小雪公子你没伤着吧?”
“无妨,只是擦破了衣服而已,喏——”雪湘若指着树干上一处些微突起之物,那正是将他衣裳划裂了的东西。他稍加细看,发现那东西却不是长在树干上的,“不对!清明大哥你快看,这是什么?”
清明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去了,他凑近那树干上的突起之物,暗暗的表面与树干几近融为了一体,当他用指尖触碰上去,尝到了它锋利而冰冷的质感。
“这像是某种兵器断裂留下的碎片,会是你爹娘的武器么?”
“爹娘的长枪与双刀不曾有过碎裂......难不成这是——”
雪湘若拔出被作为生辰之物赠与他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碎片的树皮割下来。同样锐利的尖锋触碰到那扎进树干之中的细碎之物,响起了人耳不易察觉的声音。但四周如此死寂,那个微弱的金刚对坚刃的接触之音,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雪湘若将那小碎片挑出,放在手中,若是不小心些,那碎片不均匀的侧面会割伤皮肤。
两人随即走出了树林,来到阳光之下,细细打量因巧合而得到的碎片。这碎片极有可能是杀人者留下的。而在深林之中,这样细小的事物,渺小到不可能被人捕捉。
“极有可能在那林子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唯有这个,这是天意啊!”
清明的眼中迸发着抖擞的光彩,令雪湘若亦随之振奋了起来。
“错不了,这一定是凶手身上掉落的罪证!”雪湘若将那枚碎片摊开在阳光底下,碎片显现出了炼制时的光彩,的确是某种兵器上掉落下来的,“出来时,我也特地留意了一下,与河口开阔之地交界的外侧树林,没有先前看到的那种须根缺落的现象。这只能说明,我爹娘没能活着逃出来......那个凶人定是杀害了我爹娘之后,才把尸身移至河口处。一定是他伪造出了一场江湖恶斗,让人误以为爹娘卷入旧怨而惨死,连疆域府都无处从查证与干涉。”
“呵,我们这一趟收获不小!看来当年的一些事已十分明了了,我想另外两个疑点也解开了。那人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隐瞒真实的设伏地点,以及转移值得怀疑的对象。埋伏设在林子里,可推翻先前敌手众多的猜测,将杀手限定在一到两人之中,且他们是经过了精心地设局,而非率性由怨恨的意气所为。”
“定是这样!不论凶手是何人,他一定是早就预谋好了!这封出自牧叔叔之手的信,显然是有人假借了他的名义,这跟他们失踪一事定有关联!当年事发后,大家都觉得我这般推测无凭无据,叔父叔母失踪的时间和地点,我爹娘遇害的时间和地点,统统显得不相干。若非寻访到了欧敬师傅,发现了被他当作日常往来信件、不经意间留下了的这封信,说不定我们将错过一切。”
雪湘若心想,那凶手为了掩盖他犯下的歹毒之事,不惜一切手段故弄玄虚,让大家找不出他来,实在是可恶至极!
清明心中浮起同样的愤怒,凶手居心叵测,精心掩藏自己的痕迹,将来揪出他,该受千刀万剐!他转而生出思索,这样小心谨慎犯下恶行,极像出自宗族之人的手笔。但要完成密林之中的猎杀,不仅要武艺高深,还需轻功了得,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位宗族之人具备上述的实力。
清明眯起眼睛,注视起流出金色光彩的兵器残片,忽然他的心像被雷电击过一般,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这碎片又唤起了他最不愿意追忆的那段往事。为什么他目睹这块碎片,会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呢?这碎片带给他的感觉,竟与那时一模一样......
雪湘若不知清明为何神色异常,但他觉得清明一定有惊人的发现。
“清明大哥,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清明的眼色尽显迷乱,那看起来是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他觉得嘴唇发干,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回复雪湘若:“这事急不得,我们先回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