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湘若踏过门槛,发出一声轻笑,随后感到有一只手向他肩头伸来。
“你还......”曲遇明正欲询问,却见朝他望过来的少年眼里,骇人的神色已然全无,刚才那逼仄的气焰也悉数消散。他着实吃了一惊。同在雪湘若身旁,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他体内肆意涌动的魔焰,只不过一转眼,雪湘若回到了平常,这教他不敢轻信自己的眼。
“曲兄不必担心,我很好。”雪湘若用明朗清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向里走去。
曲遇明紧紧跟随其后,放不下心中隐约的顾虑。
闻人达与路小野见状也立即跟着进入晏家,只听闻人达喃喃碎了一嘴,又屁颠颠去追上了雪湘若。
“小雪公子刚刚,怪瘆人的呢。”
这句话,路小野听在了心里。他说不清如今是怎样的感受,只是他相当确信,是怎样一种世间不该存在的力量,使得府卫们打开了晏家大门。
曲遇明与路小野较为熟悉晏家布局,他与路小野各自带上一人,四人兵分两路,在晏府里大肆找寻被困之人,只望墨铸的客人不要有事。
亏得片刻之前雪宗主在门前的施压,晏家护卫不敢出手阻拦他与曲家大公子这一方,只好保持着各自安心的距离,一路尾随警戒。
闻人达与路小野这一边情况虽有不同,但只消他将那乌金大刀抡上几回,侍卫们便也瞧出,他同样不是个好惹的善茬。有些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护卫们,自视忠勇,卯足了心气儿扑上前来,在这种形势下出手,闻人达多少有些顾不及分寸,出头鸟撑不下几招便被揍得抱头痛哭。
路小野连连劝阻:“闻人先生,教训教训即可,别真伤了他们。”
“嘿!打架岂能有收得回来的道理!老子可不懂怎么手下留情。”闻人达冲他咧嘴一笑,接着一脚踹飞撞上来的侍卫。
路小野只得摇摇头,担心事后还如何能收拾这残局。
他与闻人达闯入一间门口守着一大波侍卫的屋子,想这么大阵仗,定是关押了要人。
两人进屋一看,闻人达差点没笑出声。
“你这臭小子,怎么狼狈成这样!跟只恶犬似的被圈养起来了啊?爷爷可是让你好生护着我小姑姑,你倒好,自个儿躲在这里乘凉!实在不中用的很嘛!”
正是清明被关押在此。晏家之人用粗重的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虽然他浑身上下并无一处外伤,却怎么都逃不出这特制链条的束缚。
“老爷子就别取笑我了,快些将这恼人的家伙弄开。”
“躲开!”闻人达对路小野喊道,撩起大刀,朝清明砍去。
干脆的碎裂声响了四下,路小野险些以为刀就要砍中清明,却见清明手足上的四根粗链子,匀匀断裂,这砍下的力道掌握得极为精妙,清明也好端端得承受住了闻人达的蛮劲,路小野不禁叹服,墨铸竟卧虎藏龙。
“闻人先生这分寸,不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嘛!”
“我这刀,它认人得很。”闻人达一脸顽皮地回道,转而又皱起一双粗眉,质问起清明,“我小姑姑人呢?”
清明摇头:“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我们正想离开的前夜,晏瑭在我房中下了迷药,我虽识破他伎俩,他却以主人性命相胁,我只能受缚于他,晏瑭只说要主人替他办件事,不会加害她。”
“那家伙的鬼话也能信么!我小姑姑要出了事,你这条小命赔都赔不起!”
闻人达听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晏家当初可是光明正大地宴请,他理应没这胆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错踏一步得罪南境两宗。”清明与晏瑭正面交过锋,自然也是同意路小野这看法,好不容易才劝说闻人达消了气。只不过两人一路找来,救下他时,已至晏家深院,丝毫不见牧梓澄的踪影。
路小野抱着一丝希望——兴许他家公子已先行找到了墨铸主人,便打算带着二人前去与公子说好的地方汇合。
半道上,见晏家侍卫们急匆匆地朝铸造场的方向赶去,便是撞见了这三位不速之客,也没来得及对他们多加理会。家佣们四下奔窜,跟从着过去凑起热闹。路小野猜测,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旋即与清明、闻人达对了眼色,打消了原计划,也顺着人潮的方向跑去。
铸造场入口,守着比方才更多的侍卫。当他们想要靠近之时,侍卫们纷纷拔出刀剑,誓死守护住晏家的宝地。
“三位莫要再往前半步!雪宗主与曲大公子已获准入内,三位就在此稍候着吧!”
“一副了不得的狗模样!老子——”清明止住了又想冲撞的老先生。
路小野赶忙稳住他:“闻人先生,莫越了雷池坏了规矩。既然公子与雪宗主已入内,想必可保牧姑娘安全。”
与路小野猜的一致,另一路看来发现了墨铸主人被困之地。只不过这晏家铸造场属于宗族私地,外人实属不能擅自闯入,若是宗族之间起了冲突,世间安宁可就保不住了。此时,他只能相信自家公子与雪宗主,有办法将此事妥善处置,安然救出墨铸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