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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饮赤莲 第六章 因恨成魔(四)(2 / 2)

“实在可悲,林冶的所作所为,全是痴心妄想,世间哪有什么刀兵,需要用人血来祭炼呢......”牧梓澄又叹息起来。可心中忍不住去揣测,像林冶这样痴狂的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五人却能安然躲过追查,实是令人不解。任他心思细密,设下这样完美的杀人陷阱,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身一人就能办到的,他那痴醉的眼神,他那般轻信谬言,真的是一个忍辱负重又能深谋远虑的人么?

听牧梓澄频频提及铸道之见地,曲遇明心下大喜,想她精通道理,或许铸艺也不俗,墨铸主人既已知晓一切原委,或许可趁此时提及求剑之事。

谁知清明忽然起身向他示意离开。

却又被牧梓澄拦下:“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湘若哥哥他......”

清明笑着说:“小雪公子没事。已是耽误你静养了,你好生歇息吧。”

这答案却无法使得牧梓澄满意:“为何一提到他,你就想溜?他真的,没事么?”

牧梓澄不信清明所说,转而向曲遇明求助,曲遇明为难地看着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清明还是妥协了:“小雪公子的确已是恢复平常,只不过他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我想,他或许是为了伤人之事自责吧。”

伤人之事——多么委婉的措辞,牧梓澄心想,清明有意掩盖反倒突显了雪湘若对她狠下杀手的举动,可她知道这并非雪湘若的本意。

如今更教她在意的是,他究竟是怎么被激发起了魔性呢?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还让曲遇明和清明一起帮忙琢磨。可他们并未亲历她所遇之事,只能站在习武之人的角度来思考,何事能逼得一人无法自持心神?无外乎处于身受重创、危及性命的处境,或是经受了神志上的沉重打击,再或是见到杀戮之事唤醒了沉睡在心底的魔性。

牧梓澄一一对号,觉得他们说的,全都很像那么回事。

清明实在看不过去她这副操心的模样。

“就知道你又要瞎琢磨了,眼下你最需要的是好好静养,小雪公子的事,日后再细究也不迟。”

“我怕他,再也不愿见我了......”若雪湘若的本性如常,如她所熟悉的那样,他定当会因此事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又乱想,他只不过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总会想明白的。闻人老爷子洗脱了冤屈,每日都因你受伤之事去城卫府闹腾,你赶紧好起来,管管他。”

“牧姑娘,日后还长着呢,许多事不必着急一时。”

曲遇明这番安慰之语,也像是对自己说的,他几次想提及铸剑之请,却总是找寻不到好时机,想必好事多磨,这也是急不来的,他已经等了好几年了,才遇到这样倾心的原材,又何苦在此时给墨铸主人添乱呢。

曲遇明示意侍女们照顾好病人,抱着一抹隐忍的期望,与清明离开了房间。

嘴上答应要好好休息,心中仍是不能放下。

牧梓澄耿耿于怀的是,她与雪湘若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他从小就爱为人着想,若一意觉得自己会伤害他人,定会不惜让自己处于孤独之中。

经此一事,她心中有某种道不明的感念。她亲眼见到雪湘若魔性爆发后的景象,才恍悟人是多么的脆弱,生老病死在她这个年纪,本已见得比平常人多,可那些人的生命轨迹与她不相交,诊治病患时,无论她对此人的习性询问得多么细微、多么深入,他们却与她毫无羁绊。

雪湘若是除闻人达之外仅剩的,与墨铸的过往还存有关联的人,她与他共同拥有着许多关于过去的回忆,独有的记忆。每当看到他的身影,她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暖意,那是幼年的时光带来的甘甜,她无时无刻不怀念着爹爹娘亲还在时的那份温存与安稳。

在医馆里,当她与雪湘若重逢之时,她以为那份安心又回来了,可现实逼着她无法不去正视,他身体里潜伏的魔性,一生再也无法祛除的魔性,时时刻刻将会要了他的命。

那熟悉的安心之感,会再次轻易地从她生命中溜走。

在她生命中,那些对她而言最最重要的人们,好像都被诅咒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远离了她。

轮到自己亲近之人的时候,才发觉生死离别之事,令人难以承受,她感到自己活至今日的根基,已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