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犯下杀人之罪者,定不会出于无缘无故,去欧敬家中或许能发现与他结怨之人的蛛丝马迹。不过眼下将近午时,依据城卫府与凶犯的行动,他认为寄托于此处,希望渺茫。
“城卫府找上门之前,应是在欧师傅家中搜查过一遍了,若凶犯预谋在先,思虑周全,定然不会想不到他家中恐留下线索。是我的话,定会赶在城卫府查办之前,去毁掉凭据,我想欧师傅家中留有线索的可能性,不大。这样看来,还是先去一趟他出事的地方吧。”
“有道理,那就不着急去欧师傅家。”
两人随即向街坊们打听昨夜的事发之地。
一问之下,发现欧敬被害的消息已是传遍了整个鸣丰。更有,从他们口中询问出的丧命之地,雪湘若听来,怎觉如此耳熟——
他们来到了路人指示的、名为万乐屋的赌坊。当看见“万乐屋”这块镶边的金字招牌后,雪湘若猛然想起,这不正是那冒牌小野分别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可靠近的地方么?看来如同他们推测的,野哥早就知道这附近将有命案发生!
依照城众的描述,欧师傅为人正直磊落,从无赌钱这等不良嗜好,雪湘若断定,定是那封信将欧敬引诱到此处的。
欧敬身亡的地方,正是隶属于这个赌坊的库房巷中。
两人走入深邃僻静的巷落。这里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两旁全是赌坊的库房。白天已是少有人接近,到了夜里定然更为荒僻。
这是个事先就选择好了的害人之地!
“那个野哥,会是杀害欧师傅的凶手么?”听了他的回忆,牧梓澄问道。
雪湘若答道:“尚且无法断定他在欧师傅之死中的角色。”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依那人的神色,杀人之事像是他能干出来的。可那野哥心欲如此狂热,怎会有冷静的头脑,想出设局谋害之事呢?雪湘若想不明白这矛盾之处,只能肯定另一件事,“我想,欧师傅不会无故来此,这局若要万物一失,必然要确保欧师傅一定会赴约,待检查完此地,再去赌坊问一问。”
两人在小巷落中兜兜转转,令他们大为吃惊的是,这地方已经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地面上根本看不出发生过打斗,很难推断,欧师傅是遭到了何种毒手。
牧梓澄呢喃道:“城卫府倒是办事利落......”
“不,这不正常。”雪湘若皱着眉,“按照惯例,百姓遇害,其后事的处理并不会这么着急。要说欧师傅贵为城中受人尊崇的长者,尽快敛首其尸身,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场的痕迹处理得这么干净,实在不像城卫府的一贯作风,要知道过快地清理掉痕迹,是会影响到城卫府对犯案之人的推测的。一般来说,请来画师绘制现场的图样,再妥当标注细节,怎么也得大半日,要么,要么就是已认定了凶犯是何人......”
“那便就是如此了!城卫府一早来客栈拿人,不正是认定你是凶手么?可是,这其中显然很奇怪,他们一会儿指认你,一会儿又将罪名扣到阿达头上,不能自圆其说!他们这番推测到底又是根据什么作下的呢?还有,欧师傅真的是死于刀伤么?”
根据他们在路途中听来的消息,大伙都说,这次的处理可真是雷厉风行。城卫府在清晨接到路人的报事之后,来到现场一看便知是谁犯下的恶行,晏家似乎还对外宣称有了凶徒的眉目,已即刻命人捉拿归案,望城众不必惊慌。
百姓们越是称道晏家处事迅猛,对欧师傅的身后事礼数周备,雪湘若就越对此事心生疑惑,究竟哪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倒是牧梓澄随口一言,令他细思极恐。
“晏家不会就是想尽快找个替死鬼结案,平息骚乱吧。”
雪湘若听了这话后,莫名心悸。
替死鬼——欧敬是何等人物,按照常理,晏家定也该详查真凶,怎会只因他出现在欧敬居所附近,行迹鬼祟,就武断将他指认为凶手?速速结案向来是意图息事宁人,晏家如此心急,难不成与凶犯串通一气,故意栽赃陷害......
雪湘若不愿无端猜忌宗族行事不轨,只好认为这背后的图谋之人心思细腻,布局周全,害得大家一阵忙活,却也不能摸索到真凶的一丝足迹。
这样一想,晏家城卫一早便围上客栈之事就说得过去了。
雪湘若揣测,凶犯早就设计好了,要将罪责推到那个给欧敬送信之人的身上,只不过阴差阳错,原本的替死鬼被他误打误撞给顶替了。凶犯故意留下的线索,将城卫引向了他的住处,只是城卫一定没有想到,这个目标嫌犯竟是雪家宗主,情急之下胡乱将罪名又推到了闻人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