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听到下工钟声响起时，有些恍惚地直起身子，天旋地转差点栽下去。
“快快快，听说今天食堂供应荤菜！”
一群人吆喝着走了，林瑶沉默地跟在后面，到了保障食堂所谓的荤菜就是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吃完饭，林瑶回宿舍休息，下午两点要去扫盲班上课。
书本的内容简直天方夜谭，哪怕是早有准备的林瑶也感到震撼。
尤其是晚上姐妹互助会的人过来做调研。
那问卷看得林瑶心神剧震，浑身上下就连一根头发上都叫嚣着抗拒。
倒不是什么很难的题目，甚至说可以很简单，两个答案二选一，在
被强暴，还是被割喉。
被强暴，还是被瞎眼。
被强暴，还是被断腿。
被强暴，还是被断手。
被强暴，还是被毁容。
被强暴，还是被…
林瑶整个人都在颤抖，恨不得把问卷给撕了，然后厉声质问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出这种题目折磨她们！
怎么选！
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苦！
“这是脱敏训练，大家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受到了太多的贞操教育，它根深蒂固，甚至还能转变成各种看起来正当的理由…”
“在遭遇强暴后，到底是因为身体受到伤害而悲伤和愤怒，还是因为身体脏了自己不干净了而悲伤和愤怒…”
“它能更好的帮助你认清自己，走出迷障…”
林瑶拿着铅笔，喘着气，抖着手，强迫自己落笔。
割喉？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瞎眼？瞎子看不了书…
断腿？断腿逃命都要用爬的！
断手？断手洗澡都费劲…
选到最后，林瑶已经大汗淋漓，然后笑了。
她扔下笔伏在床上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不过如此，都不过如此！
一纸问卷，炸出惊天巨浪。
有人看破大彻大悟，有人惊恐选择逃避，有人破口大骂指责上头故意折辱。
想出这个问卷的如烟波澜不惊，照单全收，甚至还有恶劣，得意自己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苦难不能比较，那写作还有一个对比的修辞手法呢，就说它好不好用吧！”
她用死亡，残废这样具体的苦难，狠狠击碎女人心中奉若神明的贞操。
事后拿到问卷的胡芸：……
看到问卷的第一时间，胡芸是不忍的。
为什么要二选一呢，为什么要制造苦难呢。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浩浩荡荡的精神凌迟。
“我们需要正视它，然后击碎它！”
“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被强暴而选择死亡！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被人看光身子选择上吊！”
“戳破纸老虎，跨过这道槛，想想自己还在的小命，想想自己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瞎眼耳聋，未来凭什么不是光明灿烂！”
胡芸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做题，完事后扔下笔来到窗户，夕阳真美，一阵风吹来，她微微闭上眼睛，任由清风刮走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