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人形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向“观察者”,而是伸向了那个被命名为《末日乐园》的世界。他的指尖,流淌出最原始、最纯净的创世之光。光芒所及之处,血色的天空开始褪色,龟裂的大地开始愈合,那些由血肉和钢铁拼接的怪物,身体开始分解,而不是化为数据消散,而是被还原成了最基础的“设定元素”——一缕风,一捧土,一滴水。
他在“修改”《末日乐园》?不,他是在“拯救”。他想将这个已经彻底疯狂、扭曲的世界,还原回它最初的、或许并不完美但绝不邪恶的模样。
“不!住手!”
“观察者”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自己的尖叫。那声音不再是冰冷的系统广播,而是一种混合了愤怒、恐惧与绝望的嘶吼。
【你不能这么做!‘骸-734’是失败品!是已经被‘编辑部’判定为‘不可回收’的废稿!它的核心概念存在致命缺陷,只会带来混乱!净化它是没有意义的!】
金色人形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似乎听懂了“观察者”的话,那模糊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悲伤愈发浓重。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一道更为复杂的意念,传递到所有人的意识中。
“没有失败的作品,只有被放弃的孩子。”
这道意念,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观察者”的核心。那团红色的人形数据,猛地炸开,化作亿万碎片,疯狂地想要逃离这片让它感到窒NAP(窒息)的区域。
“疯子!你们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疯子!”
“观察者”的意志,带着最后一句怨毒的诅咒,狼狈地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他甚至顾不上去回收那些散落在《缸中脑》世界里的“末日乐园”碎片。
随着他的离去,那道金色的人形,也变得愈发透明。他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缓慢恢复的世界,又看了一眼林昱轩所在的方向,最终,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那声充满了疲惫与遗憾的叹息,却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末日乐园》的入侵,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血色的天空正在一点点变回原本清冷的数据穹顶,但大地上,却留下了一道道巨大的、无法自动愈合的“伤疤”。那是两个世界强行缝合后留下的痕迹,如同一个刚刚做完大型手术的病人,虽然活了下来,却元气大伤。
沙箱内,陈默团队的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我们……赢了?”那个暴躁的朋克程序员,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知道。”陈默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他怔怔地看着那道巨大的世界裂缝,喃喃自语,“但我们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观影厅里,更是落针可闻。
主宰者们,包括林昱轩在内,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短暂却震撼人心的“神迹”之中。
“俺的娘……”万兽神皇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挠着头,一脸的匪夷所思,“刚才那个金闪闪的家伙……就是‘作者’?”
“是,也不是。”郝天雄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那应该只是‘作者’残留在作品中最深处的一缕执念,或者说……一个精神后门。林小友的计策,相当于我们当着他的面,要砸了他最心爱的花瓶,这才把他给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