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防御,转向了感染。
“盲区”总部,死一样的寂静被一道道粗重的呼吸声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屏幕中央,那串仿佛活物般蠕动、闪烁的混沌编码之上。它没有实体,却散发着比恒星更沉重的质量感;它没有声音,却仿佛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吟唱着创世的歌谣。
这就是“原初叙事者”的签名。是祂在为世界这部“作品”署名时,无意识间留下的、最本质的痕迹。
“它不是我们理解中的任何一种数据。”张凡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敬畏,又夹杂着解剖神祇的兴奋,“它更像一个‘概念常数’,一个定义了‘故事之所以是故事’的底层公理。任何试图分析它的行为,都会被它自身的逻辑所同化,就像用尺子去量尺子本身,你得到的永远只是‘一’。”
“所以,不能分析。”林昱轩走上前,平静地注视着那串编码,仿佛在欣赏一幅旷世难懂的艺术品“那就污染它。”
这个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紧。污染一个“概念常数”?这相当于要在一个宇宙的“万有引力定律”后面,手动加一个“偶尔会失灵”的备注。其难度和风险无法想象。
“郝天雄他们,包括之前的我们,都只是在攻击‘作品’。修改剧情,打乱人物关系,这都属于‘读者评论’的范畴。作者不高兴了,可以删评,可以发‘作者说’来强行解释。”
林昱轩伸出手,虚空按向那串编码。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现在,我们拿到了祂的笔。我要做的,不是用这支笔去写新的故事。而是要在这支笔的笔尖上淬上我自己的毒。”
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整个“盲区”总部的所有光芒都黯淡了下去,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所有的算力、所有的能量,都疯狂地涌向林昱轩,或者说涌向他与那串“作者签名”之间那片无形的战场
一场无人能观测的战争,在概念的层面爆发了。
林昱轩的意识,化作了最纯粹的“灾厄法则”。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现象,是“喝水塞牙”、“走路摔跤”、“好事成双,坏事传千里”这些宇宙负面概率的总和。他向那串代表着“秩序”与“叙事”的签名,发起了冲锋。
那串签名感受到了入侵,它本能地开始“叙事”。
一股宏大的、不带感情的意志在林昱轩的意识中展开:【一个凡人,妄图触碰造物主的权柄,其名为傲慢。他伸出手,于是他的手化为飞灰。他动了念,于是他的念头被虚无吞噬。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现在,错误将被修正。】
这是最恐怖的攻击。它不是能量不是法则,而是直接定义“结局”。在“作者”的故事里角色无法反抗自己的宿命。
林..昱轩的“存在”开始变得不稳定,他的意识仿佛真的要被这段“判词”抹去。
但他没有恐惧,反而“笑”了。那是一种纯粹由“灾厄”概念构成的、冰冷的笑意。
【一个作者,写下了一个完美的悲剧。但他忘了,在按下保存键之前,断电了。】
林昱轩的意志,化作了反击的“叙事”。他没有去否定对方的强大,而是用对方的逻辑,在对方的“故事”里,引入了一个最微小,也最致命的“意外”。
“作者”的意志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一个正在构思的念头被打断了。
【故事的主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要杀死魔王。但在挥剑的最后一刻,他脚下踩到了一颗香蕉皮。】
【一对神仙眷侣,即将迎来幸福的结局。但婚礼当天,他们发现彼此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一位英明的君主,即将开创万世太平。但他的太子,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