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考，更准确地说，是在挣扎。
“退兵？不，绝不，我还有二十万大军，我还没输！”
“玉门关，只要拿下玉门关，我就能反败为胜！”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被他死死攥住，他猛地一拳，再次砸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来人！”
他，找到了一条他自以为能翻盘的路。
一条，直通地狱的绝路。
很快，两条堪称疯狂的命令，传遍了整个胡人大营。
第一，全军，立刻，马上，对玉门关发起总攻，不惜一切代价，给老子冲上城头！
第二，入关之后，放弃一切抵抗，首要目标——抢，抢光城里所有的粮，抢光所有能吃的东西！
这两道命令一出，整个胡人大营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轰——”
滔天的哗然，彻底爆发！
“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命令？”一个正啃着干硬肉干的胡人老兵，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攻城？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之前不是吹牛逼，说玉门关里的人都快饿死了吗？怎么现在吃不上饭的反倒是我们了？！”
荒谬，可笑！
我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打到这里，原以为是来发财享福的，结果现在，饭都吃不上，还要被逼着去填这个无底洞！
被欺骗的耻辱感和愤怒，在每一个底层士兵的胸膛里疯狂燃烧！
“走，去问问主帅！”
“我们不是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我们的命，也是命！”
无数的胡人士兵自发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黑压压地朝着主帅大帐涌去！
他们，要一个说法！
“大帅！”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百夫长越众而出，声音冰冷且强硬。
“兄弟们都饿着肚子，没力气了，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进攻方案！”
“没错！”另一个千夫长也站了出来，大声补充道。
“拿下玉门关，大概要多久？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死多少兄弟？请大帅给我们一个准话！”
胡人主帅看着帐外那黑压压的人头，看着他们眼中不再有丝毫掩饰的怒火和质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都在微微发抖。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这，就是本帅的结论！”
一张画着草图的羊皮纸，被他从帐内狠狠扔了出来。
所有胡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
只见那上面，只有一个简陋到可笑的箭头，歪歪扭扭地指着代表玉门关的方框。
而在箭头的旁边，是两个用鲜血写成的、触目惊心的大字：
死战
全场，死寂。
所有的胡人士兵，都死死地盯着那张羊皮纸，盯着那两个刺眼的血字。
胡人主帅那双眸子，缓缓扫过帐下。
他的兵，一个个眼冒绿光，不是因为战意，而是因为饥饿。
他的官，一个个脸色铁青，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却也强行压下了心头那即将爆炸的暴怒和恐慌。
他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股魔性的蛊惑：
“我知道，兄弟们都饿了，都累得像条狗了！”
“但是！”他声音陡然拔高！
“只要我们踏碎眼前这座该死的玉门关，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将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