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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纸船沉河,谁在背后签我名?(1 / 2)

纸船沉入冥河无边的死寂浓雾。

九叔眼中的最后一丝波澜,也随着那微小的漩涡一同平息。

他为秋生续命的最后一搏,似乎已然失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本该顺流东去的冥河溪水,竟诡异地逆卷而回!

河雾翻涌,仿佛一只无形巨手在水下搅动,那森冷的寒气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冻结。

文才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跌坐在地,唯有梦蝶,那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雾气深处。

一张薄如蝉翼的漆黑票据,挣脱了河水的束缚,逆着水流,轻飘飘地、带着一种嘲弄般的从容,缓缓漂回岸边。

它没有沾染一丝水汽,黑得纯粹,仿佛是从亘古的黑夜中裁下的一角。

梦蝶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将要触及那票据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斥力猛然爆发,将她的手狠狠弹开,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啊!”她惊呼一声,踉跄后退。

九叔一步上前,挡在两人身前,目光如炬,凝视着那悬停在半空的船票。

票面上,三个用血色朱砂写就的古篆字,狰狞而刺眼。

“持票人:秋生,单程。”

九叔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字义上,而是死死锁定了那“秋生”二字!

指尖轻抚过票角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刻痕,他体内的轮回之眼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

那刻痕,分明是昨夜他以自身精血为引,焚烧道名时,留在虚空中的最后一笔!

“秋生”二字,“生”字的最后一竖,那笔锋转折处的顿挫与力道,竟与他血书“无命之人”时,那决绝的最后一划,分毫不差,如出一辙!

不是有人在暗中篡改秋生的命运……

九叔猛然醒悟,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昨夜斩断自身与天道的牵连,自称“无命”,是想跳出棋盘,另辟蹊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斩断自身命轨的那个动作,那个意念,本身就成了落笔!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棋局,实际上,却是亲手将自己的弟子,推上了另一条名为“替代”的死路!

“原来……是我。”九叔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是我动念之时,已落笔于命河。”

他没有愤怒,没有惊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反而燃起了一团前所未有的烈火。

既然棋局因我而变,那执棋之手,便也该由我掌控!

“文才!”九叔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将昨夜我布置香火阵剩下的残灰,一撮不留,全部取来!”

回到义庄,院中一片肃杀。

文才捧着一个瓦罐,里面是昨夜百姓万千香火燃尽后留下的灰烬,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愿力。

九叔赤着上身,以指为笔,蘸着那香灰,在空旷的院中飞速勾勒。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很快,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法出现在地面上。

此阵分为内外两圈,外圈线条流畅圆润,正是昨夜百姓为他祈愿时,香火愿力流转的轨迹;而内圈,则以一种稚嫩而扭曲的笔法,刻画着几个字——那是秋生六岁时,第一次学写自己名字时留下的原迹拓本。

这,便是“双生回环阵”!

以众生愿力为外壳,以本我命痕为内核,互为映照,互为因果。

九叔将那只秋生儿时最喜欢的、如今已破烂不堪的布老虎,轻轻放在了阵法最中心。

他双目微闭,声音低沉如自语,却又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说话:“你若真是未来的我,你若真想操控这轮回,那你此刻,必然能感应到我这一念。”

“你想借我之手,全你之道?你想让我看着秋生替我去死?”九采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我倒要看看,未来的我,究竟变成了何等冷血的怪物!”

当夜子时,月黑风高。义庄之内,落针可闻。

突然,那静置于院中的双生回环阵,毫无征兆地起了微风。

那风并非从院外吹来,而是自阵心凭空而生,卷起地上的香灰,盘旋飞舞。

灰线在空中自动重组,没有散乱,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渐渐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图案。

那是一幅地图!

线条最终定格,指向北方百里之外的一座早已废弃的义庄。

文才和梦蝶凑上前一看,皆是面色大变。

那地方他们听九叔提过,正是民国初年,那位号称有九条命,最后却一夜暴毙,尸骨无存的“九命道士”最后的道场!

“他想引我去那里……”九叔看着地图,眼中非但没有忌惮,反而战意更浓,他发出一声冷笑,声震四野,“你想让我走你早已铺好的既定之路?好,我走给你看!但这条路上的每一步,都将由我林凤娇,踏响我自己的声音!”

然而,对方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夜半三更,秋生在睡梦中辗转反侧。

他猛然坠入一个陌生的场景:自己身穿着一身崭新的藏青道袍,手中紧握着一柄桃木剑,正孤身立于一处雾气弥漫的渡口。

河水漆黑如墨,正是白日里九叔作法的那条冥河!

河对岸,一个熟悉得让他心悸的背影静静站立着,正是师父九叔。

可那个“九叔”并未回头,只是用一种飘忽而沙哑的声音低语:“替我守住灯,别让他……知道真相。”

“师父!”秋生惊恐地大喊,想要冲过去,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衣衫。

心悸的感觉还未消散,他下意识地摸向枕边,却触及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事。

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下。

上面的纹路古朴而诡异,与义庄北楼上悬挂的那些铜铃,竟是同出一源!

“师父!文才!”秋生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文才接过铜钱,只看了一眼,便骇然失色,舌头都大了:“师……师父!这……这不是三年前,您从任家老太爷那具僵尸手里夺来的战利品吗?您不是说它邪性太重,早就熔了铸成镇尸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