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竟一跃而起,踩着尸王身上那些扭曲的残肢,几个起落间,已然稳稳站上了尸王的肩头!
他左手端着一只朱砂碗,碗中盛着的,正是混合了三人精血的滚烫液体!
“师父,我的血够不够,不够我再来!”地上的文才见状,毫不犹豫地再次咬破手指,挤出鲜血。
“我力气大,我扛着您写!”秋生双目含泪,却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仿佛要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借给师父。
“好徒儿!”九叔大笑一声,豪情万丈。
他以指为笔,蘸满融合了师徒三人信念与力量的精血,在尸王额头那道即将熄灭的金色符箓上,飞快地补写起来!
三人血光交融,笔走龙蛇!
“你们……不过是命轮中的棋子!妄图逆天!”尸王魂核剧痛,疯狂挣扎,口中发出晦涩而恶毒的诅咒。
九叔笔锋一顿,但我们,是会下棋的棋子!”
话音落下,最后一笔完成!
“敕!”
符成刹那,万丈金光从尸王额心轰然爆发!
那光芒比烈日更耀眼,比天雷更刚猛,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镇压之力!
尸王巨大的身躯在金光中寸寸消融,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重新压回了那深不见底的地穴之中!
怒吼声戛然而止,地穴缓缓合拢,一切重归平静。
唯有一枚古朴的、钥匙形状的青铜物件,从空中缓缓飘落,正好嵌入九叔伸出的掌心,皮肤传来一阵隐隐发烫的触感。
钥匙上,刻着三个篆字:证道·壹。
危机暂解,但新的变故接踵而至。
不远处的角落里,梦蝶的魂体在刚才的激战中被尸气波及,已变得透明,几近消散。
就在她魂魄即将溃散的瞬间,众人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条虚幻的、泛着幽光的冥河凭空出现。
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竟逆着湍急的河流,悄无声息地回溯而来。
船头立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艄公,看不清面容。
他将一根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稳稳停在九叔面前。
而后,他从怀中抛来一枚漆黑如墨的木质船票。
“命灯已燃,渡口暂存。但此舟只容一人登船——三日之内,持票者可入忘川,寻那‘命轮本源’。然,归途不候。”艄公的声音空洞而悠远,不带一丝情感。
九叔接过船票,入手冰凉。
票面上,一行金色的小字缓缓浮现:“持票人:林凤娇,单程。”
九叔握紧了船票,目光越过义庄的院墙,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似乎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轮廓,在现实与虚幻之间若隐若现。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某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看来,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安排了一切’的老前辈了。”
夜深了。
激战后的义庄一片狼藉,文才已经累得在房里睡死过去。
九叔则在内堂打坐调息,他的手心,那枚“证道·壹”钥匙的烙印时而滚烫,时而冰冷。
秋生自告奋勇地负责打扫院子。
他将那些燃烧殆尽的香灰、布条扫作一堆,准备处理掉。
月光下,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忽然,他的手顿住了。
在灰烬的边缘,有一块红布条不知为何没有被完全点燃,还剩下半截。
上面,似乎有字。
秋生好奇地捡了起来,借着月光拂去灰尘。
只见那红布条上,用墨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却又透着一股认真劲儿的稚嫩笔迹:
“九叔,长大我要当道士。”
秋生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微笑,这大概是哪个顽皮的孩童留下的吧。
他随手翻到布条的另一面,看到了落款。
两个字,加一个数字。
秋生,六岁。
刹那间,秋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怔怔地看着那三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自己……从来不曾写过这样的东西!
他六岁时,还在乡下跟着爹娘,根本不认识什么九叔!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笔迹,那稚嫩笔画间的顿挫与风骨,竟与他偶然间瞥见的、师父临摹前世所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