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2断了?
宋倩诧异地抬头看着她的父亲。
一直安静聆听的闻佳宁,也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着宋思祺。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而直接地打破了沉默:
“宋董事长,我理解您对宋太太的关心和担忧。但是,因为一个人生病了,所以其他所有人——包括宋老师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应该无休止地牺牲自己,去迁就、去压抑,去维持一种表面的平静吗?”
她的声音平和,没有质问的尖锐,却带着一种洞穿表象的冷静力量:
“这样的迁就,除了让像宋老师这样被要求‘懂事’的人承受更多隐忍的痛苦,让问题永远被掩盖在‘不能刺激病人’的借口之下,真的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吗?”
“如果所谓的‘忍让’只是把痛苦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大家都活在压抑和小心翼翼里,而真正的心结却从未被触碰、从未被解开,那这种平静,是不是一种更大的、更隐蔽的痛苦?”
她没有提任何名字,没有触碰任何具体的往事,但她的话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击中了宋思祺的内心。
宋思祺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从未想过,用病人的痛苦来合理化对所有人,包括病人自己的束缚,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真的公平?
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瞳孔微缩,锐利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被击中要害的愕然,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却语出惊人的女孩。
那句“无休止地牺牲”、“让大家都活在压抑里”、“心结从未被触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他内心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他仿佛瞬间被拉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同样被“大局为重”、“为了家庭平静”、“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些话语所笼罩的岁月。
在宋思祺和张芸的婚姻里,他是过错方,他应该赎罪。那么丁亦秋承受的又算什么?那么宋畅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这些年,他们的痛苦,他们日日承受的煎熬,又改变了什么?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委屈、不被倾听的声音、被牺牲掉的个人意愿……那些他以为早已被时间掩埋的无奈、妥协,对丁亦秋、对宋畅无边的愧疚,此刻被闻佳宁这平静却犀利的诘问猛然唤醒。
他靠回椅背,眼神不再聚焦于眼前的人,而是穿透了时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份沉重的疲惫感似乎更深了,但其中又夹杂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强行撬开的思考。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这么多年来奉行的“以病人为中心,其他人必须无条件退让”的原则,可能并非唯一的、甚至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