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楼内的青铜灯树噼啪爆了个灯花,白绫指尖的符纸还残留着刚才的灼烫感。
她狐尾尖微微蜷起,将符纸平铺在檀木案上,另一只手掐了个狐族秘诀,指腹轻轻拂过无面纹边缘——那是用妖神墓附近的赤焰石粉绘制的,带着几分远古战场的腥气。
"阿煜,过来。
"她抬头时,眼尾的红痣随着睫毛轻颤,
"这符纸的纹路在抗拒我的灵气。
"
萧承煜放下手中的青铜钥匙,玄色锦袍扫过案角的《万妖图鉴》。
他屈指弹了弹符纸,指节叩在纸面上发出闷响,
"守墓人立誓守墓,连符纸都带了契约之力。
"话音未落,符纸突然泛起血雾,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道半透明的神识残像——是双泛着暗红的瞳孔,眼尾有妖纹如血蝶振翅。
白绫的狐尾
"唰
"地全部炸开,九条毛绒大尾在身后绷成弓形:
"这是...血瞳的气息!
"她指尖掐诀的力道大得泛白,
"我之前在巷子里闻到的血腥气,和这残像里的妖力同源。
"
萧承煜瞳孔微缩,后颈的金骨又开始发烫——自从觉醒至尊骨,这种灼烧感总在关键时出现。
他盯着那对血瞳残像,脑海里闪过之前几次遇袭的画面:夜市里突然失控的流浪犬,深夜砸向摊位的青石板,还有三天前白绫被追时,空中那道若有若无的血影。
"他不是刺客。
"他突然开口,指节抵着下巴,
"刺客要杀我早得手了,这符纸更像...试探。
"
"试探?
"白绫的狐耳动了动,九条尾巴渐渐松弛下来,却仍保持着戒备的弧度,
"可守墓人为何要试探我们?
"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识海响起,震得萧承煜耳膜发颤:
"楼域共鸣度+15%,当前92%。
检测到妖修神识波动,触发功能进阶——空间结界可覆盖半径五十米,持续三十分钟,隔绝地仙以下修士感知。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白绫刚才掐的狐族秘诀。
"因为我们要去妖神墓。
"萧承煜突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墙上的妖神墓地图,
"守墓人守墓三千年,突然有群人拿着玄门残卷要闯进去,换你是守墓人,能不探探底?
"他转身从柜台下摸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泛着银光的聚气丹,
"白绫,你用这颗丹引他的神识,我用结界锁他的位置。
"
白绫接过丹药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这是摆了三年地摊磨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摊位后啃煎饼,看见她化形失败的狼狈模样,非但没喊
"妖怪
",反而递了块烤红薯:
"姑娘,这红薯甜,吃了说不定能变漂亮。
"此刻他眼里的狡黠却像换了个人,活脱脱只成了精的狐狸。
"好。
"她将丹药塞进嘴里,甜丝丝的丹香在舌尖炸开,
"我引他神识入结界,你用万妖图鉴定位。
"
镇妖楼外的月光突然暗了暗。
苏挽霜的声音从楼外传来,带着几分被夜风吹散的冷冽:
"萧承煜,城郊废弃道观有异动。
"她推开青铜门时,玄铁剑在鞘中轻鸣,发间的银簪映着月光,将她的轮廓割得像把淬了冰的刀。
萧承煜抬头,正撞进她淬着星光的眼睛里。
这姑娘前两日还因为他偷喝她的桂花酿瞪他,此刻却将玄铁剑横在臂弯,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我让阿大阿二守着摊位,赵青崖去玄门据点盯梢了。
"她指节叩了叩腰间的玉牌——那是镇北苏家的传家之物,
"道观里有幻阵波动,和血瞳上次用的手法像。
"
"来得正好。
"萧承煜抄起案上的符纸塞进袖中,又摸出镇妖钟挂在腰间,
"白绫留楼里守着,我和霜儿去会会这位守墓人的探子。
"
白绫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
"楼域共鸣度突破100%,空间结界已激活。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青铜门外,低头时发现符纸上的血瞳残像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在案角留下个极小的血点——像滴被刻意留下的标记。
城郊废弃道观的断墙在月光下投出鬼影般的阴影。
苏挽霜的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刃上凝起一层寒霜,
"幻阵启动了。
"她话音未落,两人脚边的荒草突然疯长成一人多高的荆棘,将退路团团围住。
萧承煜反手握住镇妖钟,钟身贴着掌心发烫。
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扭曲,像块被揉皱的绢帛——这是地仙以下修士最擅长的幻阵,靠扰乱五感迷惑对手。
"闭眼。
"他低喝一声,另一只手扣住苏挽霜的手腕,
"跟着我心跳的节奏呼吸。
"
苏挽霜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挣开他的手。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透过掌心传来,沉稳有力,像擂在战鼓上的点兵令。
两人的影子在荆棘丛中被拉得老长,直到萧承煜突然甩袖,镇妖钟撞在断墙上——
"当——
"
钟声震得荒草簌簌掉落,荆棘瞬间退化成枯枝。
月光重新泼在地上,照见墙角缩着道黑影,血瞳在眼眶里缓缓转动,眼尾的妖纹像活过来的血蝶。
"守墓人·无面的探子?
"萧承煜松开苏挽霜的手,指尖摩挲着镇妖钟的纹路,
"还是...无面本人?
"
血瞳没说话,转身就要往道观后墙跑。
苏挽霜的玄铁剑已出鞘,寒光掠过他的衣角,却被一层淡金色的结界挡住——那是守墓人的契约之力。
"追不上了。
"萧承煜望着血瞳消失的方向,突然笑出声,
"但他留下了东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张残纸,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墨迹还未干透:
"玄门...密信...
"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玄门据点里,赵青崖的青铜铃突然轻响。
他蹲在房梁上,望着墙角烛火映出的人影,指尖缓缓摸向腰间的魂钉——那是他从前被控制时留下的旧物,此刻却在发烫。
"有动静。
"他低声自语,猫着腰往密室方向挪去,
"萧承煜说的没错,玄门残党...要动了。
"
玄门据点的青瓦在赵青崖脚下滑过半寸,他喉间溢出极轻的闷哼——这是三年前被魂钉穿喉留下的旧伤,每逢剧烈动作便会抽痛。
梁下烛火晃动,照出密室石门上的玄纹正在褪去,那是守阵人撤了禁制的信号。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