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尾的蛇纹随着说话声忽明忽暗,
"可只有真正与妖同生共死过的人,才看得清——鼎里锁的是妖界的命。
"
萧承煜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幼年被阿橘叼着尾巴拖出暴雨的夜晚,想起总往他摊位送鱼干的瘸腿老黄狗,想起刚才窗外那些泛着幽光的猫眼——原来这些在人类脚下讨生活的身影,竟被一口青铜鼎系着命脉。
"为何是我?
"他问,掌心的鼎纹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颤。
白绫忽然笑了,蛇尾轻摆扫过他鞋尖。
她的笑带着百年妖修的沧桑,却又像极了从前蹲在他摊位上舔爪子的阿橘:
"你摆摊时会给流浪猫留半块烤肠,会为被城管掀了摊子的老妇出头,会在暴雨天把唯一的塑料布盖在受伤的小蛇身上。
"她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秘密,
"玄门要的是力量,你要的...是人心。
"
柜台后传来响动。
赵青崖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道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那是他挣脱魂钉时自己咬出来的。
他伸手按住腰间那柄断剑,剑鞘上的裂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楼主,玄门不会就这么退的。
青阳子那老东西临走时看鼎的眼神,像饿狼盯着羊圈。
"
萧承煜抬头,正撞进赵青崖泛红的眼底。
这个曾被玄门当棋子使的外门弟子,此刻眼底燃着簇幽火:
"我在玄门十年,知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借势。
若让他们传出'镇妖楼藏妖祸世'的风声...
"他顿了顿,指尖叩了叩玄阴鼎,
"不如反客为主。
用鼎里残灵的妖气布个'引妖阵',既能把江城妖修聚过来当屏障,又能借他们的感知网探玄门动静。
"
"可行吗?
"萧承煜摸着下巴,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引妖阵雏形,是否消耗100灵气解锁阵图?】他瞳孔微缩,余光瞥见白绫冲他微微颔首——蛇妖的感知,到底比人类敏锐。
"阿橘。
"他突然喊了声。
缩在柜台下舔毛的橘猫
"喵
"地窜上他肩头,肉垫按在他耳垂上:
"楼主?
"
"去后巷把老黄狗喊来,再让树洞里的山雀传信给城西的狐群。
"萧承煜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鼎身,
"就说...镇妖楼要请客,来者有灵果。
"阿橘的尾巴刷地炸开,却还是颠颠跑了,跑出门时撞翻了装符纸的竹篮——那些被青阳子带翻的符纸正散在地上,其中一张
"降妖符
"的边角,不知何时被染成了妖异的紫。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萧承煜摸出来,是条匿名短信:
"玄阴鼎现世,妖市赌坊盘口已开。
有人押百万灵石赌你活不过七日,有人押千年朱果赌鼎中藏着至尊骨解法。
"发信人备注是
"老金
",江城地下消息贩子,从不传假信。
"至尊骨...
"萧承煜低喃。
他想起系统初始时提示的
"至尊骨体质
",想起前世画面里那道持鼎的身影——原来不是巧合,是因果。
白绫突然按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仍凉,却带着种奇异的力量,顺着血脉直抵心脏:
"鼎里的残灵...是上古妖帝。
"她的蛇尾突然剧烈收缩,鳞片间渗出的血珠竟泛着淡金,
"他说'多谢守护',可护的...是你,还是这鼎?
"
晨光漫过窗台,照在玄阴鼎上。
原本转动的饕餮纹突然顿住,龙形印记处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那光像有生命般游走着,最终没入萧承煜眉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暗红印记,形状竟与龙纹分毫不差。
"楼主!
"阿橘的尖叫从后巷传来,
"老黄狗说城南的熊瞎子带着二十只野狐往这边来了!
还有...还有西边的河妖,扛着半车夜明珠说要当见面礼!
"
萧承煜望着鼎身上流转的金光,突然笑了。
他摸出摊位上那串总被街坊笑是
"神棍道具
"的铜钱串,随手抛向空中。
铜钱串在晨光里划出银弧,落下来时正好缠在玄阴鼎的提手上——原本厚重的青铜鼎,此刻竟轻得像片羽毛。
"白姐姐。
"他转头看向倚着柜台的蛇妖,眼里有星火在烧,
"你说这鼎是妖界的命。
那从今天起...
"他托起鼎,让金光漫过整间镇妖楼,
"我便做这命的守路人。
"
白绫望着他眉心的印记,眼尾的蛇纹突然亮起刺目金芒。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
"今夜子时,鼎气最盛。
"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萧承煜抱着玄阴鼎走向门口,晨光里,他看见老黄狗摇着尾巴冲他奔来,山雀扑棱着翅膀停在门楣上,二十只野狐排着队蹲在巷口——每双眼睛里,都映着他掌心那团越来越亮的金光。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间雕花木楼里,青瓷茶盏
"咔
"地裂开细纹。
穿墨色绣金长袍的男子放下茶盏,指尖抚过案上
"玄阴鼎现世
"的密报,唇角勾起抹笑:
"至尊骨...妖帝残念...倒要看看,这颗棋子能走到哪步。
"
镇妖楼的门
"吱呀
"一声打开。
萧承煜站在门口,迎着晨光举起玄阴鼎。
鼎身的金光如涟漪扩散,所过之处,流浪猫直起身子,行道树抽出新芽,连昨夜被玄门符咒烧黑的墙面,都泛起了淡青的妖纹。
这缕光,终是要震醒整座江城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