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放在心上,他们说的,”佐伊看向哈利,轻飘飘地开口,“更多是为掩盖内心恐惧,倒不必是出于恶意。”
这句话似乎让哈利开始沉思,他擡手让海德薇飞走了,大概在思考要不要开口与这个自己并不是那样熟识的女孩分享自己的心事。
哈利不是个善于分享情绪的人,这一点,他其实和德拉科很像,他们总是下意识将真实的情绪藏起来,因为没人听、没人懂,自小如此,成了习惯。
“或许,你想坐一会儿吗?”佐伊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另一块石头,“不过希望你穿了足够厚的裤子,可能会有点儿凉。”说着,她笑了。
哈利也腼腆地笑起来,略显局促地坐下,皱了一下鼻子,“唔,你说得对,是有点儿凉。”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许久都没说话,认真听着风从打人柳光秃的枝杈间穿过的莎莎声。
“我只是,有时候,会迷茫,当每个人都开始这样说,我连自己都无法肯定,我是不是……”哈利吞吞吐吐地开口,手不时摊开,显得很踌躇。
佐伊耐心地听,她也料到哈利不会轻易将内心的困苦全部告诉自己,只能大概猜测,猜测哈利对自己身份的质疑。
“不认识你的人总有一万种方式说你是什么样子,可那都决定不了什么。”
“可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到底是谁?”
“别为这个烦神,哈利,这个问题终其一生都未必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佐伊笑起来,的确是个有趣的问题,“也许,你只是由过去的自己组成的,每一秒你都会多一点,多一些记忆、多一些情绪,你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你。”
哈利被逗笑了,他记起罗恩曾提过他常常听不懂佐伊这个拉文克劳的话,今日明白了。
“不过,你知道的,你总是可以去和邓布利多谈谈。我想,你的困惑,他或许可以解答。”
哈利点点头,也对佐伊笑起来,觉得心情轻快了不少,才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擡头看向在微风中摇摆的树枝,猛地从石头上弹起来,飞快后退,退出树冠能触及的地方。
佐伊被哈利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才意识到他是在害怕打人柳,“你已经坐了这么久了,哈利,显然打人柳今天心情不错。”佐伊开玩笑地说。
“唔……是有点儿,不太好的记忆。”哈利回想起开学当晚自己和罗恩在飞车上的遭遇,心有余悸,顾不上思索打人柳为什么没有打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儿,连忙说,“佐伊,或许,你这会儿也回城堡吗?真谢谢你,愿意陪我说话。”
佐伊拍了拍长袍上的雪,“回城堡吧,希望早餐不要有肉肠,小精灵太心急,总是烤不熟——”
哈利又被逗笑了,等佐伊走过来。两个人安静地踏着积雪并肩向城堡走去,每一步都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佐伊和哈利刚走进城堡,还没等走进礼堂,身后便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吆喝。
“戴蒙德斯——”
佐伊回头,看到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这么早,疤头?”他径直走到哈利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哈利,“早起用功吗?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你的魔药课论文无论如何都会不及格的,不如拿这个功夫多睡会儿。”
“闭嘴,马尔福。”哈利怒视德拉科一眼,转身进了礼堂,不再理他。
佐伊无奈目送哈利离去,才转身看向同样大早上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德拉科。德拉科的眼睛转过来瞪着她,“你又为什么和疤头一起过来,戴蒙德斯?”
佐伊脑子一转,意识到自己总不能把哈利的那些心里话告诉他,于是若无其事地忽然咧开嘴冲德拉科笑起来,德拉科皱起眉盯着她反常的样子。
“因为那个——”她伸手随便指向左边,德拉科和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一齐转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但是什么都没有。
趁德拉科愣住,佐伊飞快地将早上忘记戴手套而冻得冰凉的手贴上德拉科偏头时露出的脖子侧面。
德拉科顿时被冰地抖了一下,就要跳起来抓她,“该死!戴蒙德斯,你完了!”
佐伊收手转身就想跑,却被德拉科一把扯住围巾拉了回来。
佐伊一个趔趄,绝望地闭上眼——真要命,逃跑的线路都规划好了,怎么偏偏忘了围巾这么长。
德拉科揪住她,却没有打她,也没像往常那样扯她的头发。佐伊闭紧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只感觉到有呼吸喷在自己睫毛上、鼻尖上,带着薄荷牙膏的清香。
围巾上的力量松开了,吐息也远离了,佐伊睁眼偷偷瞧过去,德拉科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脖子上被冰过的位置有些发红,连耳垂也红起来了,因苍白的肤色而更明显了。
“本来想开个玩笑的,”佐伊有些内疚地开口,“没想到……太凉了,抱歉。”
德拉科哼了一声,挥手示意克拉布和高尔先进礼堂。
等那两人走远,德拉科才转回头来瞥向佐伊,他吞了一下口水,故作傲慢地昂起头,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在佐伊准备开口问他到底想说什么的时候问了出来,“你圣诞假又留校吗?”语气生硬地几乎像在质问。
没料到是这样一个问题,佐伊有些哭笑不得,打趣起他来,“是啊,我买不起车票的,你忘了?”
德拉科终于被逗得轻笑了一下,佐伊刚放下心来想冲他微笑,德拉科竟然飞快伸手扯了她的头发,然后迅速闪身钻进了礼堂,金发一闪便消失在人群中。
佐伊露出一半的笑容僵在嘴角,呵,德拉科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嘶,头皮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