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对夫人这样的说法却有些不满,“夫人,修行一事,当斩断尘缘。我们这样的做法不就是让立儿斩不断尘缘吗?反而害了他!”
陈夫人一愣,意识到她的想法是真的会断送孩子的修行路,顿时愧疚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云翳却并不这么认为:“陈员外此言差矣,我觉得夫人说的对。斩断尘缘一事强求不得,若真强求只会走火入魔,反倒危害更大。该断时,自然会断;不该断时也强求不来,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听他这么说,陈立原本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几人又聊了会儿天,见天色已晚,顾及到明日云翳要决战,得养精蓄锐,因此这次的会议便到此为止。守城的士兵与县令告辞离去,百里玄舟依旧留在这里蹭睡。
散会时,陈立正要回到自己房中,却被云翳叫住。
“师尊,什么事?”
云翳对他勾勾手指,“你跟我来。”
陈立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跟着云翳去了。百里玄舟看得一头雾水,他们走出去的方向……不就是陈夫人给云翳准备的房间的方向吗!
怎么回事,这师徒二人相识不过一天,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同睡一间房的关系了吗!
不知怎的,云翳一脚把他踹出牢门,并且将狱卒引来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让他到现在都对云翳心存余悸。
一想到陈立要整晚整晚都跟云翳待在一起,百里玄舟就忍不住为他默哀。
“陈员外,我想您可以给您儿子准备后事了。”
陈员外没听清:“你说什么?”
百里玄舟悲痛闭眼:“不,什么都没有。”
陈立跟随云翳身后走,越看路越熟悉,这不是娘给师尊准备的房间吗?为什么师尊会把他带来这里?
陈立表情有些复杂:“师尊,就算再想增进师徒感情,第一天就同睡一间屋子是不是也进展太快了?”
“同睡一间屋?谁跟你说的?”云翳微微侧过头,显得十分诧异。
“您不是要把我带到您的屋子里去吗?”
“谁跟你说的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要同睡一间屋了?”
陈立一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觉得哪里都很对。他捋了捋逻辑,“但、但是,这是您的寝室啊!”
云翳收回视线,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可没说今晚你要睡觉。”
陈立:!!!
什么,师尊居然连觉都不让他睡了吗!
“为何!”陈立十分委屈的叫道,“师尊,不睡觉怎么会有精神呢?”
云翳笑了,“你往后是要修仙的,修了仙,脱胎换骨,睡觉对你而言就不是必须的了。你今晚跟早上我教你的那样,打坐定神,等养成习惯了可比你睡觉有用多了。”
“原来如此!”陈立恍然大悟,对他方才居然误会云翳的事情深感愧疚,“是徒儿误会您了!那师尊今晚做什么,与徒儿一同打坐吗?”
“不,为师要睡觉。”
陈立:……
“你这表情似乎对为师的决断很不满啊。”
云翳声音含笑,陈立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云翳已经不知何时停下来,转身面对他,笑得十分温柔地样子。
“……徒儿不敢。”陈立努力控制表情,尽量不给云翳抓住把柄。
他心里十分哭笑不得,难不成修仙的仙人,都有一方面的怪癖吗?那个恶棍喜欢欺压凡人,而师尊喜欢捉弄徒弟。
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他的苦日子还未到来,不只是以后的苦日子,还有今天的苦难也远未结束。
当他问云翳他要在哪里打坐,是不是在地上的时候,云翳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一脸对晚辈的慈祥。
“我怎么舍得让我亲爱的亲传弟子,兼我的义子坐地板呢?”
陈立一脸感动,“师尊,难不成你要……”
把床让给我。
这句话还没说完,云翳就举起一旁的凳子,十分贴心的放到陈立面前。
“你坐这里。”
陈立:?
不是,这凳子,怎么看也只有成年男子一个巴掌大,要怎么盘腿坐上去打坐?
陈立以为是云翳弄错了,十分贴心的提醒他:“师尊,您是不是弄错了?”
云翳一看,确实弄错了。
于是他把凳子翻过来,脚朝天,面朝地。
“这样才对。”
陈立:……
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但不管怎么样,陈立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苦哈哈的听话坐了上去。因为是坐在脚上的,并不稳,上一次掉下来一次。
整间屋子都回荡着肉体不断撞击地面的“啪叽”声。
云翳就是在这样的动静下睡着的,还睡得十分安详。他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空间告诉小怪他找到第一个徒弟了这件事。
一觉到天明,卯时之时云翳便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消失不见,云翳侧头去看坐在凳脚上打坐的陈立,他现在已经能在上面稳如泰山的坐着了。
气流在他身边十分平静,他整个人已然入定,如非一起一伏的胸膛告知他人这是个活人,恐怕会有人将他误认为栩栩如生的石像。
云翳甚至还捕捉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灵气往陈立身体里钻,火系灵气聚集的越来越多,周围的空气也炙烤的十分炙热。
寻常火灵根都要热上千百倍,昨夜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场大雪,却只有这间屋子周围是温暖的,甚至能感受到夏日的炙烤。
云翳一看便知,这是昨夜在修炼的时候陈立将方圆几十里的火灵气全都吸过来了,导致清河下起了大雪。
而陈立,已经步入了炼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