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解释,小云道长的身份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没问我啊。”云翳笑的很无辜。
百里玄舟一噎,他确实没有问……但是谁知道这种事情啊!
不多时,陈员外便带着妻子和孩子急匆匆赶到,二人似乎正在劳作,手上的泥土还未清洗干净就赶了过来,额头上也满是汗渍。
陈员外一见云翳,脑海中就想起了以前跟在云清道长身边的那个孩子,眼眶一热。
“真的是你,你是云翳?小云道长?”
云翳立马起身,对他点头,“是,我是云翳。”
“太好了!”激动之下,陈员外没有看清手上的泥沙,直接将云翳紧紧抱住,“那年山崩,我以为你随你师父一起去了!好在老天开眼,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快!快来见见我的孩儿!”陈员外把跟在母亲身边有些局促的年轻人推到云翳面前,“这就是当年你师父救下的孩子,如今已经平安长大。我们每年都会给云清道长烧香,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立儿,快叫小云道长!”
名叫陈立的年轻人十分恭敬的跪下来给云翳磕了几个响头。
“小云道长!”
云翳赶紧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陈立没有起来,固执的又给云翳磕了几个头。云翳有些为难的看着陈员外,陈员外却只是笑笑。
“当年若非云清道长舍身相救,这孩子也活不到如今了。现在给小云道长磕几个响头,也是应该的。”
“对了,立儿,为父之前跟你说的,等你及冠之后便认小云道长为义父,改姓为云,侍奉在云清观左右,你可还记得?”
云翳懵了,他一是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喜当爹,二是没想到陈员外居然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舍得让亲儿子改姓认他人为义父,这相当于过继了。
“孩儿记得,爹。”
“记得就好。如今小云道长失而复得,过两天你的生辰,彻底满二十岁后你便当着众人的面儿改姓,认下小云道长这个义父,随他去吧。”
“是,爹。”
云翳的脑子被这巨大的信息给干烧了,他赶紧拦着这对自说自话的父子:“等等!陈员外——”
“叫什么陈员外,这般见外。”陈员外笑着看他,“小云道长唤我一声陈叔便好。”
“……陈叔。”云翳还是改口了,“这怎么行?这可是您的亲生孩子,您就真的舍得?就算您舍得,这也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怎可如此轻易的决定去留?”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云道长不必为难,这些是我与夫人早就决定好了的。”
陈夫人也上前,摸着孩子的头,眼里也有十分不舍,却也并没有吵闹。
“实不相瞒,夫君早就与我商量过了,这件事是我与夫君共同决定的。”
云翳愣住。
他们这是不要这个孩子了?这个名叫陈立的孩子,是不是也与他一样,有了治不好的病,所以才被放弃?
不,不对,陈家夫妇不是这种人,而且这孩子看着也十分健康。
“陈员外,我不明白。”
“云清道长并无后人,只有小云道长一个徒弟。云清道长为救我儿去世之时,就给了这孩子第二次生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时我夫妻二人便有了送立儿上山拜师的念头。只是还没等到立儿长大那一天,便又听闻小云道长出事了,找了几天几夜都没能找到。”
陈员外一脸慈爱的摸着陈立的头,“云清道长是立儿的恩人,我无法看着恩人一脉就此断绝,因此便与夫人商量,等立儿到了及冠之年,报了生育之恩,便过继到小云道长膝下与小云道长做个义子,将云清观继续开下去。”
闻所未闻的报恩方式,陈员外的报恩并非是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的报恩。
——“云翳,我把你带出那里,已经算是对你最大的报答,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知怎的,瑶光的话在脑海闪现,与眼前这一幕相比,更是讽刺无比。
“陈员外,您是个善人。”云翳深吸一口气,“因此我更不能把您的儿子从您身边带走。”
“什么话?这孩子出去了,只不过就是我改了个姓,又不是不是我的儿子了。”
“那陈家呢?陈家家业怎么办?”
“小云道长不必担心。”陈立开口道,“我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因此不用担心我陈家无后。”
云翳噎住,还不等他再想什么来反驳,陈员外就又开口劝说,各种各样的话都说完了。什么在云清道长坟前发过誓,立过状的,若是不遵守,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说的那叫一个严重。
好一招以退为进,云翳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就见陈立直接开口叫了一声“爹”。
云翳哭笑不得,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到时候把陈立给甩开,这下陈立就没办法再跟着他了。
就在他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时,云翳身上却突然飞出一个光球停在陈立面前,光球的光芒渐渐散去,从里面露出一本书。
蓝色的书封上正是朴实无华的“剑谱”二字。
没错,就是之前认了殷肆为主的那本剑谱。
陈立疑惑接过,“爹,这是什么?我看到它从您身体里面飞出来了,您没事吧?”
云翳被甩不掉眼前之人和被眼前之人叫爹这两件事同时打击到,只觉得心肌梗塞,已经痊愈许多年的心疾似乎要再次发作。
他猛的捂住心口,感觉一阵窒息。
好巧不巧,为什么偏偏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