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醒酒汤说是醒酒汤,也只是一碗普通的汤而已,在人醉宿之后喝了能舒服点,不至于恶心胃疼头疼。
殷肆平日里山珍海味都吃过,何苦盯着小小的一碗汤不放呢。
但他还是同意了。
“如此,大王便先进来等等吧。”
“不过我的手艺并不好,还请大王见谅。”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能挑呢?
“国师放心,就算是烤成碳的肉孤也照吃不误!”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在自豪个什么劲儿。
云翳来到厨房烧开水,将葛根切片,与梗米、绿豆、生姜、陈皮一起煮了,等到水温之后加入一些蜂蜜。
小怪看他在灶台边做饭,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这么使唤人,谁不能做,非要让你来做?”
“而且小翳都没给我做过!他凭什么让我家掌门做汤给他!”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云翳好笑的看他一眼:“闹什么?又不是没做你的份。”
说着,他给小怪盛了一碗。
“喝吧,温度我有控制的,不烫嘴。”
“真的!”小怪喜出望外,刚要伸手去接,又讪讪收回手,“可我没喝酒,喝了这个会不会醒的睡不着……”
“不会的,醒酒汤只是这种汤有的功效,并不特指某一种汤,其实平时也能喝着玩儿的。”
有他这话,小怪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抱起碗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甜滋滋的,喝完还想再喝。
小怪舔舔嘴巴,心情也好了很多。
“小翳真聪明,什么都会!明明很多修士连什么能吃都认不全,小翳就已经会做菜了!”
云翳笑笑:“师父年纪大了,身旁也没有别人,我难免要为其分担一些。”
云翳跟小怪说过了,他的师父是个凡人,凡人就是要吃饭的,所以为了养活师父小小的云翳学会做饭养活师父和他自己也不稀奇。
“那等小翳收徒之后,就可以指示徒弟做饭啦!不用自己做了。”
云翳忍俊不禁,第一个想到的徒弟就是殷肆。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做的饭真的能吃吗?
然后他又十分迅速的收回笑容。
真是不该啊,云翳你怎么能笑话别人呢?身为大王做不好饭不是应该的吗?
……至少也要偷偷笑。
醒酒汤端回来的时候殷肆正坐在小凳子上发呆,这屋里的凳子云翳坐上去之后双腿可以晃悠,殷肆坐着倒是刚刚好。
“大王在想什么?”
云翳将汤端过去放在桌上,十分自然的往旁边椅子上坐,谁料他……坐不上去。
因为椅子太高了,刚好抵着他的腰,以他坐椅子的习惯是根本坐不上去的,除非跳一下。
云翳:……
他踮起脚尖,尽量在不跳的时候坐上去,两只脚不沾地在空中晃悠。他又往前缩了一下,让自己脚沾地的同时也能坐在椅子上,最后发现这还不如不坐。
“孤只是在想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殷肆端着碗喝汤,“从前孤这么悠哉的时候,还是父王母后还在的时候,那时孤还只是个孩子。打从孤开始接手朝政,就得不到片刻悠闲。”
“这次能像这样坐下来什么都不干的发呆,还是多亏了国师的福啊。不然这一段时间孤都要熬穿脑袋、焦头烂额了。”
云翳已经放弃坐在椅子上了。
“大王,等百岐好起来之后,大王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干您原来想干却没时间去干的事情了。”
“是啊!”殷肆对云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国师啊!”
云翳轻咳两声,避开他的灼灼目光。
“大王谬赞了……”
“所以孤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跟随国师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孤已经决定好了。”
云翳瞪大了眼睛,被口水给呛到了,拼命的咳嗽。
殷肆关切的来到身后给他拍背。
“国师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咳咳!没事!”云翳避开他的手,“大王怎么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殷肆哼了一声,“孤不是早就跟国师说了吗?孤想拜国师为师的时候就说了百岐没有孤也乱不了的。国师当时嘴上说着相信的话,但肯定是不信孤的。如今亲身走一遭了,便该信了吧?”
云翳顿时哑口无言,本来是好心不打扰他睡觉,谁知道却阴差阳错成了现在拒绝不了的把柄了。
“饶是如此……”
“孤也不强求国师收孤,就算国师不收孤孤也会和国师一道。”
无人回应。没有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殷肆得到的只有云翳一双复杂的眼眸,像是突然看不懂他,明明之前还在闹着不想要云翳离开,怎么如今却十分释然了。
“国师用那种眼神看孤做甚,你之前不是邀请过孤的吗?”殷肆有些好笑,“孤当时只顾着兴奋了,没正面回应你,现在这迟来的回应国师可满意?”
他说出来是一回事,但殷肆用这样的态度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到底,他当时就算放下障碍跟殷肆坦白了想要带他出去的话,也还是拿不准殷肆到最后去不去的。
九成概率是不去的吧,一旦去了就是背井离乡了。
云翳的想法是一回事,殷肆的想法又是一回事。就算云翳有心告诉他一切,殷肆不愿出去,云翳也不能强迫他。
作为大王的殷肆还是爱着百岐的。
云翳还是没说话,倒让殷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昨日孤喝酒的时候陆陆续续想了很多,虽然孤十分不愿离开百岐,但相比那时候已经没有天灾折磨的百岐,孤还有另一件想保护的宝物。”像是怕云翳十分轻易的看出这宝物说的是什么,殷肆连忙找补,“那是从我祖上就一直传下来的宝物!如今到孤这一代坏了,任凭能工巧匠都修复不能,因此孤想在那天外世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因为这个?”云翳倒是没有多想,直接接受了他这一说法,“让我看看,或许我有办法呢。”
“不成!”殷肆立马跳开,“这可是很珍贵的宝物,谁都不能瞧见!就算是国师也不行!”
他表面气势汹汹,实际上心虚极了。
天老爷,哪里有什么宝物,这叫他怎么拿得出来啊!
“大王是不信我的能力?”云翳挑眉,“我就看看,如果没有把握我一定不会动的。若只是为了宝物,大王又何必亲自去走一遭呢?”
“不行!”殷肆还是拒绝了,“宝物就是宝物,除了孤,谁都不让碰!”
说完,生怕云翳再讨要,两三口喝完醒酒汤马上跑走了。
倒不是他不想说他是担心云翳的安危,只是这么说了云翳肯定不让他去——没错,殷肆自以为的——所以只好这么说了。
有个物品做寄托,也好让云翳不会那么轻易的赶人。
云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慨一声:“他真珍惜这宝贝啊,也不知道这宝贝长什么样,有没有机会见一面呢。”
小怪冷哼一声,“不过是宝贝,以后小翳要什么宝贝没有?”
云翳听不见他的碎碎念,只一心想着:殷肆剑都能借出来用了,那别人看都不能看碰都不能碰的宝贝,一定更珍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