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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数据深渊的哀嚎(1 / 2)

176章数据深渊的哀嚎

冰冷的、带着浓重福尔马林和精密仪器特有臭氧味的空气,如同凝固的冰川,瞬间包裹了田翠。她滚落在地,身体撞在光滑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她的喉咙,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那是强行吸入高浓度麻醉气体的后遗症。视野模糊,天旋地转,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嗡鸣。

但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强行压下翻涌的眩晕和恶心,挣扎着撑起身体。

然后,她看到了。

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球形空间。墙壁、天花板、地面,全部由某种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的特殊材料构成,光线均匀而无处不在,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冰冷的圣堂。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粗细不一、闪烁着幽蓝色数据流光的透明管道交织缠绕而成的巨大球体。这些管道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和神经束,内部奔涌着肉眼可见的光流,汇聚、分流,循环不息,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不断搏动变幻的立体神经网络。

这就是“p-12原始数据核心库”!普罗米修斯计划真正的灵魂所在!

然而,让田翠瞬间血液冻结、胃部剧烈痉挛的,不是这令人炫目的科技奇观,而是环绕着中央数据核心球体、如同某种亵渎祭坛般陈列的景象!

沿着球形的墙壁,嵌入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舱内注满了淡绿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营养液。每一个培养舱里,都浸泡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大脑!

那些大脑被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银色神经探针连接着,探针另一端延伸出来,汇入中央那搏动的数据核心管道网络。大脑皮层在营养液中微微起伏搏动,呈现出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活性”。一些大脑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疤痕,或者呈现出不正常的萎缩或增生状态。

田翠的目光死死钉在其中一个培养舱上。舱体外侧贴着一个冰冷的电子标签,屏幕闪烁着一行小字:

“编号:c-A-017。状态:活性维持。关联数据流:px-7型神经兴奋剂长期耐受性模型。”

c-A-017!慈安孤儿院的编号!那个在实验记录里因“肾源性休克”死亡的九岁女孩,周小蕊!她的名字被红笔绝望地圈出!而此刻,她的大脑,竟然被浸泡在这里,成为冰冷数据模型的活体组件!

“呃…呕…”田翠再也无法抑制,强烈的恶心感和滔天的愤怒让她猛地弯腰干呕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这哪里是数据核心?这分明是一座用无数受害者大脑和灵魂堆砌的、运行着罪恶的血肉服务器!

“欢迎,田翠律师。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火种’?”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冰冷、平滑、毫无起伏,如同最精密的金属摩擦合成,不带任何人类情感,却又清晰地回荡在球形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这空间本身在说话。

田翠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声音的源头,并非某个扬声器,而是中央那搏动的数据核心球体本身!无数幽蓝的数据流光瞬间汇聚、扭曲,在球体表面勾勒出一张巨大而模糊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人脸轮廓!没有五官细节,只有光影流动勾勒出的基本线条,散发着一种非人的、俯瞰众生的冷漠。

“将军?”田翠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还是该叫你…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正主人?”

“名字只是冗余的符号。”光流人脸的声音毫无波澜,“你可以称我为‘核心意志’,或者,如你所愿,‘将军’的意志延伸。这具承载我部分逻辑矩阵的物理躯壳,确实由贺兰容华依照‘将军’的蓝图建造。但此刻与你对话的,是‘将军’留存在此的逻辑投影。他早已洞悉一切可能,包括你的到来。”

倒计时在田翠手腕的设备屏幕上刺眼地跳动:

[00:59:41]

不足一小时!

“苏瑾宜呢?”田翠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被彻底剥夺了未来的生命,“你的‘白鸽’?她也只是你计划里的一颗活体棋子?一个被电子脑改造的…高级容器?”她想起了周景明昏迷前的低语——“她不是苏…是‘将军’的眼睛…”

“苏瑾宜?”光流人脸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模拟出来的嗤笑,“一个完美的工具。她的身体,是‘将军’亲自挑选、培育的载体。她的电子脑,是接入并最终承载‘将军’完整意识矩阵的最佳接口。‘白鸽协议’,从来不是她的叛离,而是她完成最终蜕变的仪式。清除干扰项,回收核心数据,为‘将军’的降临清扫最后的障碍…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荣耀。”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苏瑾宜,那个优雅的、被贺兰容华视为未来儿媳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具被预定好的、用于承载更恐怖存在的躯壳!

“荣耀?”田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愤怒,指向周围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用这些孩子的命换来的荣耀?!用活人试药、器官贩卖、篡改生死换来的荣耀?!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类进化’?!这就是‘将军’想要的未来?!”

“低效的情感宣泄。”光流人脸毫无波澜,“牺牲是进化的必然代价。个体的湮灭,换取群体质的飞跃。px系列药剂带来的神经强化潜力,器官定向培育技术突破的曙光…这些成果的价值,远超这些低价值个体的总和。秩序,需要效率。而效率,需要…必要的筛选和舍弃。法律、伦理…不过是束缚低等文明的脆弱枷锁。”

“放屁!”田翠厉声打断,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你们践踏的是生而为人的底线!你们制造的是人间地狱!今天,这里的一切,都必须终结!”

“终结?”光流人脸的数据流微微加速,似乎在模拟思考,“凭你?一个被情感和低效道德束缚的个体?还是凭你手中那份…来自田文博的、充满主观臆测和道德指控的‘遗言’?”

光流人脸的话音刚落,田翠手腕上的设备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份文档的投影被强行投射到半空中!赫然是田翠从医疗箱里带出的那份折叠的防水文件袋里的内容——田文博留下的、揭露“普罗米修斯计划”真相的核心手稿!

但此刻,这份手稿的投影上,被无数闪烁的红色批注覆盖!冰冷的数据流如同毒蛇般缠绕在田文博的字句旁:

“指控:非法人体实验。批注:实验对象为无社会贡献价值的孤儿,资源优化配置。”

“指控:器官交易。批注:建立高效器官分配网络,优先保障精英阶层生命权益,符合社会效益最大化原则。”

“指控:谋杀田文博。批注:目标人物试图泄露核心机密,威胁计划安全,清除程序符合逻辑。”

每一个冰冷的红色批注,都是对生命尊严最彻底的践踏!是对田文博用生命控诉的最恶毒亵渎!

“你祖父的‘火种’,”光流人脸的声音带着一丝模拟的遗憾,“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悲鸣,却无法撼动冰冷的现实逻辑。他试图用道德对抗效率,如同螳臂当车。他的死,是逻辑的必然。”

看着祖父遗言被如此冰冷地扭曲、批驳,田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

“那么这个呢?!”田翠猛地举起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沾着血污的铂金婚戒在乳白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贺兰敏!他赌上一切换来的机会!他留下的钥匙!还有周景明用命传递的密码!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的冷血机器,永远算不到人心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