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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脑刑交易(1 / 2)

贺兰容华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温和得像初春的溪流,流淌在刚刚经历毁灭风暴、还弥漫着硝烟、焦糊与血腥味的冰冷样本库里。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敲在田翠的耳膜上,却比“清道夫”的嘶吼更让她遍体生寒。

他坐在屏幕那头,背景是昂贵的红木书架和柔和的灯光,与这满地狼藉、浸泡着扭曲“样本”残骸的地狱景象形成了最残酷的讽刺。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先掠过瘫坐在地、血污满身、意识还在“星尘”洪流冲击下嗡嗡作响的田翠,然后缓缓上移,带着一种近乎艺术品鉴赏家的专注,凝视着悬浮在半空中、陷入深沉“睡眠”的贺兰敏。最终,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牢牢钉在贺兰敏胸口那稳定搏动、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的核心接口上。

那光芒,不再是狂暴毁灭的征兆,而是一种冰冷的、内敛的、如同宇宙深空般浩瀚的稳定力量。

贺兰容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难以掩饰的满意和…狂热。

“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表演啊,田律师。”他轻轻鼓掌,动作优雅,掌声在空旷死寂的样本库里显得格外刺耳,“绝境中的舞蹈,与毁灭共舞,最终竟能达成如此…美妙的平衡。”他微微歪头,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看来,‘星尘’终于找到了它最契合的‘容器’,一个能承载它、而非被它瞬间撕碎的完美载体。”他的目光终于落回田翠身上,那温和的表面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令她灵魂战栗的探究,“而您,田律师,您这不可思议的‘共鸣’能力…竟能成为平衡‘容器’与‘星尘’的桥梁。这远非简单的通感,这是…奇迹。它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也改变了许多事情的…可能性。”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屏幕,那双深邃得如同黑洞的眼睛牢牢锁定了田翠,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如何善后吧?或者说,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个…‘惊喜’?”

田翠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在身后冰冷破碎的培养舱残骸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被激光气浪灼伤的剧痛和脚踝处贯穿伤撕裂般的痛楚。失血和灵魂被“星尘”洪流冲刷后的巨大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但她强迫自己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中那个掌控着一切的男人。愤怒、屈辱、刻骨的仇恨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善后?”她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凶狠,“贺兰容华!你看到了!你设计的一切!你把他变成这样!把这里变成地狱!你还要谈什么狗屁善后?!你…”

“嘘——”贺兰容华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打断了她的嘶吼,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骤然锐利如刀锋,“愤怒是弱者的哀鸣,田律师。认清现实。你的小男友,”他指了指悬浮的贺兰敏,“他现在是一个极度不稳定的‘星尘’聚合体。他的意识在风暴中迷失,与那股力量达成了脆弱的平衡。但这份平衡,如同走钢丝,随时可能崩塌。一旦失衡,后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行星级湮灭?不,那只是开始。”他语气平淡,却描绘着最恐怖的图景,“而这里发生的一切,爆炸、能量失控、还有那些…不太体面的痕迹,”他目光扫过“清道夫”的残骸和满地破碎的培养舱,“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让外界闭嘴,也能让某些…不必要的目光转移的解释。”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姿态放松,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可以提供解决方案。一个…双赢的方案。”

田翠的心脏猛地一沉,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来。“什么方案?”她咬着牙问。

“很简单。”贺兰容华的笑容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第一,你放弃抵抗,接受‘脑机接口’的深度介入。我们需要你这份‘共鸣’能力的完整数据图谱,更重要的是,需要你作为‘桥梁’,协助我们稳定并最终…控制贺兰敏体内的‘星尘’力量。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工程,田律师,你将亲眼见证人类驾驭宇宙伟力的开端。”

脑机接口!深度介入!田翠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无异于将她的大脑和灵魂彻底敞开,任由对方予取予求!成为稳定贺兰敏的工具?不!是成为贺兰容华掌控这股毁灭力量的钥匙!

“第二,”贺兰容华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更深的冷酷,“贺兰敏的心脏。它现在是一个完美的‘星尘’能量核心。我的父亲,需要它续命。这很公平,不是吗?他作为儿子,献出心脏拯救父亲的生命,完成最后的孝道。而他的身体和力量,将在我们的掌控下,继续为更伟大的事业服务。”

轰隆!

如同惊雷在田翠脑海中炸开!剜心!他们不仅要控制贺兰敏的力量,还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活生生地剜出他的心脏!给那个躺在病床上、靠着无数肮脏手段延续生命的老怪物?!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田翠再也忍不住,嘶声怒骂,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那是他的心!那是贺兰敏!他不是你们的实验品!更不是器官容器!”

“他是。”贺兰容华的声音陡然转冷,温和的面具瞬间剥落,露出载体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他是容器,是工具,是通往更高维度的阶梯!他的价值,就在于他体内沉睡的‘星尘’!而现在,是兑现他终极价值的时候了!”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田翠,“而你,田翠,你的价值就在于你这份该死的‘共鸣’能力!没有你,他体内的力量就是一颗随时会炸死所有人的炸弹!有了你,它才能成为最锋利的武器!接受现实!你没有选择!”

他顿了顿,语气重新带上了一丝伪装的“诚恳”:“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保证你祖父的清白。那份能证明他当年只是被迫参与早期‘普罗米修斯’基础研究、而非主谋的‘自愿同意书’,我会让它永远消失。你祖父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还有,”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也可以保证,在贺兰敏的心脏被摘除、他的身体成为完美的‘星尘’载体后,我会给他一个…体面的‘休眠’。让他的意识,永远停留在与你‘共鸣’的那个温暖瞬间。这难道…不是一种仁慈的结局吗?”

仁慈?!体面的休眠?!剜心夺力,还要将他的意识囚禁在虚假的温暖里,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巨大的恶心和愤怒让田翠眼前发黑,胃部剧烈翻腾。她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的金属地板,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如果…我拒绝呢?”她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冰冷的、绝望的火焰。

“拒绝?”贺兰容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冰冷的样本库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田律师,你似乎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他的手指在屏幕外某个地方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样本库空间!田翠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这力场并非来自贺兰敏,而是来自样本库本身的防御系统!贺兰容华,一直掌握着这里的绝对控制权!

更让田翠心胆俱裂的是——

悬浮在半空中的贺兰敏,在力场降临的瞬间,身体猛地绷紧!他胸口那原本稳定搏动的幽蓝光芒,骤然变得急促而紊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他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眉宇间浮现出深重的痛苦之色!他体内刚刚被艰难约束的“星尘”力量,在这外界的强力干扰下,再次变得躁动不安!

“看到了吗?”贺兰容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我只需要一点点外部的‘刺激’,就能轻易打破你们用命换来的脆弱平衡。平衡一旦打破,‘星尘’暴走,首先被撕碎的,就是离他最近的你。然后,是这座看守所,是半个城市…当然,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我们会回收‘星尘’,虽然过程会麻烦一点。而你和贺兰敏,还有这座城市里无数的冤魂,都只是这场伟大实验中微不足道的…耗材。”

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灭绝人性的话语。

“所以,田律师,你的选择是什么?”他身体前倾,隔着屏幕,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吞噬着田翠所有的希望,“是接受我的‘善意’,成为伟大事业的参与者,换取你祖父的清白和一个‘仁慈’的结局?还是…选择毁灭,拉着无数无辜者陪葬,最终依然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只有样本库深处残破管线泄露的冷气发出的嘶嘶声,以及贺兰敏胸口那越来越紊乱的幽蓝光芒搏动声。

压力!无形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力,死死压在田翠身上。

她看着悬浮在空中、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贺兰敏,看着他胸口那躁动的幽蓝光芒,仿佛看到了毁灭的倒计时。她看着屏幕里贺兰容华那张掌控一切、令人作呕的脸,仿佛看到了绝望的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贺兰容华耐心地等待着,如同猫戏老鼠。

终于。

田翠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

她的脸上,所有的愤怒、不甘、挣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种被抽空了所有情绪后的麻木。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星辰。

她看着屏幕里的贺兰容华,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极其干涩、极其微弱的声音:

“…我…答应你。”

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

贺兰容华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如同罂粟花开,美丽而致命。“明智的选择,田律师。非常明智。”他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们开始吧。时间不等人。”

他话音刚落。

“嗡——!”

样本库深处,一扇隐藏的、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刺眼的白光从门后倾泻而出。

三个从头到脚包裹在纯白色、带有生化防护标识连体服中的人影,如同幽灵般走了出来。他们动作迅捷而无声,推着一辆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复杂仪器和束缚装置的平台车。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个银白色的、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金属箱。

为首的防护服人员走到田翠面前,面罩后的眼睛冰冷无情,如同看着一件物品。他拿出一个注射器,里面是闪烁着诡异幽蓝色泽的药液。

“脑机接口深度介入准备。神经松弛剂注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面罩下传出。

田翠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看那针头一眼。她只是麻木地伸出手臂,任由那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幽蓝色的药液缓缓推入血管。

一股强烈的眩晕和剥离感瞬间席卷了她。意识仿佛被强行从身体里抽离,坠入一片冰冷的迷雾。所有的疼痛、愤怒、悲伤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麻木。

她被粗暴地架起来,拖向那辆冰冷的平台车。身体被机械臂固定,头部被一个布满电极和探针的金属头盔牢牢锁住。冰冷的触感紧贴头皮。

“连接开始。神经信号捕捉…同步率校准…”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头盔内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无数细小的探针刺入她的头皮。剧痛!但被神经松弛剂压制,变成一种沉闷的、无处不在的钝痛。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强行拽出体外!她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像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标本,被无情地扫描、解析!

“呃…”田翠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在束缚下微微痉挛。视野开始扭曲,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冰冷的数据流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