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学启的侧踢,却因旧伤不稳。惠子赶紧扶住她,启却摇头:“让她自己站。”凛咬唇站稳,发现启扔来块护膝——那是用他旧忍具袋改的,边缘还缝着歪歪扭扭的线。她套上护膝时,闻到股淡淡的汗味,像父亲生前穿的粗布衫。
信扎马步时,惠子在旁边放了个草人靶:“累了就看它,当是欺负过你的人。”信盯着草人,想起孤儿院的嬷嬷,却发现自己举拳时,心里没了恐惧,只有阳说的“体面”二字在响。一拳挥出,草人轻轻晃动,惠子鼓掌:“信儿这拳,有木夏家的骨气!”
阳扔出手里剑时,特意偏了寸许,钉在靶心旁边:“世上没有百发百中的人,但有百折不挠的心。”匠若有所思,第一发偏了,第二发更近,第三发擦着靶心飞过,阳拍拍他肩膀:“看见没?你离‘百中’只差三发。”
凛握手里剑的姿势像捏断匕,阳却点头:“握刀的手,天生该拿暗器。”她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的“野路子”是天生的。手里剑飞出时,她故意模仿苍引风的感觉,竟真让手里剑转了个弯,钉在靶心右侧——那是阳刚才偏的位置。
信扔手里剑时,惠子在他耳边说:“就当是给草药包封口。”他想起早上帮惠子捆草药,指尖的巧劲竟真让手里剑稳稳扎在靶子上。启吹口哨:“信儿这手,缝补忍术啊!”众人笑起来,信摸着木牌,忽然觉得“信”字像根针,把他破碎的日子慢慢缝起来。
孩子们围坐在槐树下,惠子端来煮红薯:“趁热吃,不够还有。”勇咬了口,烫得直吸气,铃笑着递给他水囊:“傻子,吹吹再吃!”苍把自己的红薯分给萤,凛则把启给的护膝垫在信坐的石头上——她看见信后腰的旧伤,跟她的疤长在同一个位置。
阳坐在门槛上,给孩子们讲木夏家的规矩:“第一,不许欺负兄弟姐妹;第二,不许糟蹋自己身子;第三……”他忽然笑了,“第三,每天至少要笑一次,不然惠子姐的糖糕就没你们份了。”惠子笑着摇头,从兜里掏出把糖块,孩子们眼睛都亮了。
启忽然指着天上的云:“小苍,那朵云像啥?”苍看了看:“像启哥扔手里剑的姿势。”众人哄笑,启作势要打,却从兜里摸出颗弹珠扔给他:“算你眼光好。”凛看着弹珠在苍掌心滚动,忽然觉得这院子里的石头,都比巷子里的软和。
长桌上摆着萝卜炖肉和杂粮饼,阳举起清水碗:“今天带你们认了木夏家的门,往后咱们就是一根藤上的瓜。”他看向苍:“小苍能跟风说话,这是咱们家的福气;”看向凛:“小凛使刀有准头,以后护着弟弟妹妹;”看向信:“信儿心细,惠子姐的药房就交给他管。”
信低头吃饭,发现自己碗里埋着块最大的肉,是惠子趁人不注意夹的。凛啃着饼,听启讲他小时候练刀砍坏三张桌子的事,忽然觉得嘴角发僵——她在笑,真的在笑。苍望着窗外的蒲公英,它们竟真的在院子里打转,像在跳惠子教的八段锦。
夜里,孩子们把木牌放在枕边,萤摸着木牌上的刻痕问:“苍哥,木夏家的人,真的不会再被丢下吗?”苍望着月光下的槐树,想起阳说的“扎根”二字:“不会的,咱们的根会越扎越深,深到地底下的石头都掰不动。”
启和温在院子里擦刀,温望着孩子们的窗户:“那三个孩子,苍的感知、凛的刀感、信的细腻,都是好苗子。”启点头:“阳哥看得准,咱们木夏家,以后要靠这些小苗子撑起来。”温笑了:“你看他们吃饭时的样子,跟刚捡回来的小野猫似的,现在都像模像样了。”
风穿过篱笆,吹得槐树叶沙沙响,十个木牌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十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带着露水和希望,等着某天长成遮风挡雨的大树。而在某个孩子的梦里,蒲公英正带着木夏家的名字,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孤儿,只有永远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