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来,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克制住翻涌的欲望,无数次在她退缩的瞬间收回手,无数次在她害怕的眼神里,把所有的冲动都压回心底。他知道她的怕,不是不爱,是太在乎,是怕这一步跨出去,会打破他们之间小心翼翼维系的平衡。
面包房的吊扇还在转,肉桂的香气渐渐淡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里交织成一片沉默的海。三玖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指腹摸到他后背的伤疤——是大学时打篮球摔的,当时她还笑话他“医生也会受伤”,现在却觉得这道疤烫得惊人,像他藏了七年的隐忍。
“子轩,”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丁子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三玖,做什么都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等你。”
“等多久都可以吗?”
“嗯。”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带着点薄荷的清凉和他独有的温柔,“等你不怕了,等你准备好了,等你觉得……可以了。”
他的手终于从她的腰间移开,改为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像在给她一个安稳的港湾。三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突然想起上个月他们的尝试——他慢慢褪去她的衣服时,她的身体像块僵硬的石头,连呼吸都带着颤抖。他当时停了下来,替她把衣服重新穿好,然后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了整夜,天亮时给她烤了她最爱吃的草莓吐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的僵硬不是拒绝,是害怕;知道她的沉默不是不满,是无措;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催促,是慢慢来的耐心。
“其实……”三玖的声音很轻,像片羽毛落在他胸口,“我不是不想……我只是……”
“我知道。”他打断她,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擦去她的眼泪,“我知道你只是还没准备好。没关系,我们不着急,真的。”
他的眼神太温柔,像春日融化的溪水,把她所有的愧疚和不安都轻轻抚平。三玖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进度”“应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愿意等,愿意尊重她的节奏,愿意把她的害怕,当成自己的责任。
面包房的灯亮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肉桂卷的香气被晚风吹散。丁子轩抱着她,没有再吻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像两首合拍的歌。
三玖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是第一次给她切苹果时不小心划的。她突然想起大学时他说过的话:“三玖,我希望你做任何事,都是因为‘想’,而不是‘应该’。”
七年了,他一直都在践行这句话。
“丁子轩,”她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坚定,“下次……下次我试试,不害怕,好不好?”
丁子轩的眼睛亮了,像被点燃的星辰,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但别勉强自己,真的不用急。”
他的吻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无论多久,他都等。
晚上关店的时候,丁子轩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三玖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被灯光拉长的睫毛,突然觉得,爱情里最动人的不是“我想要”,是“我等你”;不是“快点来”,是“慢慢来”。
他们还有很多个七年,有足够的时间,让害怕变成安心,让犹豫变成笃定。
走到家门口时,丁子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其实……我也很怕。”
三玖愣住了。
“怕自己太急,会伤害到你;怕自己没忍住,会让你不安;怕你觉得……我只是想要这个。”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三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做什么,是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好。”
三玖的眼眶突然热了,她踮脚,主动吻了吻他的唇,带着点笨拙的勇气:“我知道。”
她知道,他的克制不是不爱,是深爱;他的等待不是无奈,是珍视;他藏在七年里的隐忍,是比任何情话都动人的承诺。
玄关的灯亮起来时,丁子轩替她换鞋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三玖看着他低头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害怕总有一天会被抚平,那些犹豫总有一天会变成坚定,而他们,会在彼此的耐心里,慢慢走到那一步——不是因为“应该”,而是因为“我们都准备好了”。
客厅的沙发上,丁子轩打开笔记本处理邮件,三玖窝在他身边,手里捧着本面包食谱,指尖划过“法式长棍”的做法,却忍不住偷偷看他。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偶尔会转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像刚出炉的面包,柔软而踏实。
三玖知道,他们的故事或许比别人慢一点,或许少了些所谓的“激情”,但这份藏在克制里的温柔,这份愿意等对方慢慢来的耐心,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