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念着漫画里的对白,声音像午后的风,温温软软的。念到男女主在樱花树下告白的段落时,怀里的人动了动,含糊地说:“高中那棵樱花树……还在吗?”
“在,上次回学校看了,比以前粗了一圈。”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你好了,我们回去看看?”
她没回答,呼吸却渐渐匀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丁子轩合上书,拿起旁边的体温计量了量——37度8,又降了些。他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鬓角,想起三年前他急性阑尾炎住院,她也是这样守着,给他读面包食谱,说“等你好了,给你做三层芝士塔”,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照顾,是这种感觉:像泡在温水里,连骨头缝都透着暖。
中午,阳光彻底透进窗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丁子轩换了块退烧贴,又用温水给她擦了擦脖子和手腕——这些地方血管浅,能更快散热。擦到手腕时,他看到那只银质的狐狸手环,链子上沾了点汗渍,便摘下来,用软布细细擦干净,重新扣回去时,她的手指蜷了蜷,像是怕痒。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二乃发来的消息:“三玖怎么样了?店里我盯着呢,你别操心。”他回了句“好多了,谢了”,顺手点开相册,翻到前几天拍的照片——三玖站在面包柜前,举着刚出炉的南瓜包,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嘴角还沾着点面粉。他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在触碰真实的人。
下午三点,三玖醒了次,精神好了些,能自己捧着水杯喝水了。“想吃草莓。”她靠在床头,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点小脾气,像在撒娇。
丁子轩立刻去冰箱翻了翻,只剩半盒草莓,是昨天她买的,还新鲜着。他洗了草莓,用牙签串成小串,递到她嘴边:“慢点吃,别贪多,凉。”
她咬了颗草莓,汁水沾在嘴角,他伸手想擦,却被她偏头躲开,自己用手背抹了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是病中难得的调皮,像雨后初晴的阳光,亮得晃眼。
傍晚时,最后一次量体温,37度2,终于退到了正常范围。丁子轩收拾药箱时,三玖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他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跟我说什么谢。”
“以前总觉得……是我在依赖你。”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原来你也会需要我照顾啊。”
丁子轩低笑出声,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一直都需要。需要你做的红豆包,需要你逗我脸红,需要你……在我身边。”
夕阳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像幅温柔的画。三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这场发烧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她看清,原来他的“无所不能”里,藏着对她的“小心翼翼”;原来他的“冷静克制”外,裹着对她的“毫无保留”。
夜色渐浓时,丁子轩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躺在旁边的地铺上——他怕夜里翻身吵醒她,却又想离得近点,随时能摸到她的体温。黑暗中,他听见床上的人轻轻说:“子轩,过来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她立刻像只小猫,蜷进他怀里,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像怕他跑掉。“明天……能好吗?”她的声音带着点不安。
“能。”他收紧手臂,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有我在,好得快。”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在被子上洒了层银霜。丁子轩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眼皮终于开始打架,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他知道,照顾人的日子琐碎又疲惫,可只要身边是她,只要能看到她明天醒来时,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所有的辛苦都变成了甜。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