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玖拿着账本去找二乃,想跟她好好谈谈。可二乃正对着电脑屏幕选私人飞机的内饰,头也没抬:“丁医生又不是纸糊的,多做两台手术怎么了?他是王牌医师,这点累算什么。”
“可他已经在吃止痛药了!”三玖把账本拍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是他上个月买的药,全是缓解肌肉劳损和助眠的!”
二乃终于关掉电脑,看着三玖通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些:“我不是想逼他,只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不觉得吗?我们以前太苦了,妈妈走得早,爷爷拉扯我们五个多不容易。现在有能力了,为什么不能过得好一点?”
“过得好不是这样的。”三玖的声音发颤,“二乃姐,你看看子轩的手,他握手术刀的力气都快没了。钱再多,他要是垮了,还有什么意义?”
手术台上的惊魂与账单的终结
丁子轩加的第一台急诊是先天性心脏病合并肺动脉高压,手术难度极高。他站在术野前,刚划开患者的胸骨,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血红色变成一片漆黑,耳边的监护仪警报声像隔了层棉花。
“丁主任!”董嘉的惊呼拉回他一丝意识。他想撑住手术台,手却软得不听使唤,身体直直往下倒。
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想到的,是三玖哭着说“我要你活着”的样子。
丁子轩醒来时,已经躺在ICU。三玖趴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看到他睁眼,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哽咽:“你吓死我了……”
院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凝重:“子轩,你必须休息。你的心脏超声显示心肌缺血,再这么熬下去,下一个躺在这里的,就是你自己。”
这时,二乃拎着保温桶走进来,看到丁子轩手上的监护仪,脚步顿住了。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三玖通红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三玖第一次见她哭,“我不该买那么多东西,我不该……”
丁子轩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羽毛:“不关你的事,是我……想给你们所有的,却忘了自己也会累。”
那天下午,二乃做了个惊人的决定——把所有奢侈品、别墅、游艇都挂到了拍卖网站,标价远低于购入价。她给画廊打电话,说要退掉那幅雷诺阿,哪怕损失违约金。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属于我们。”她对赶来阻止的三玖说,语气异常平静,“真正的好日子,不是住多大的房子,戴多贵的珠宝,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丁医生能笑着回家吃饭。”
回归本真的温暖与重新定义的“富足”
丁子轩出院后,二乃把拍卖所得的钱存进了共同账户,只留下那架古董钢琴——她说“以后教街坊的小孩弹琴,也算物尽其用”。
面包店的三楼没有改成观景台,而是被改成了小小的休息室,摆着丁子轩喜欢的懒人沙发和医学书籍。二乃说“他累了可以来这里睡会儿,比在医院的休息室舒服”。
丁子轩不再接那么多手术,每天准时下班。他会陪三玖去市场买新鲜的抹茶粉,会帮二乃修理面包店的烤箱,周末还会和她们一起去看爷爷。
有天晚上,三玖翻着新的账本,笑着说:“这个月居然有结余,还能给你买新的手术刀。”
丁子轩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用买新的,旧的还能用。”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其实我最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手术费,是每天回家,能闻到你做的味增汤的香味。”
二乃靠在门边,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嘴角扬着笑意。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富足,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是丁子轩手术成功后轻松的笑,是三玖烤出完美和果子时的雀跃,是面包店里飘出的甜香和此起彼伏的笑声。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那架古董钢琴上,泛着柔和的光。丁子轩的工资或许不再像以前那样“花不完”,但这个家,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家。
因为他们终于懂得,能支撑着人走过漫长岁月的,从来不是奢侈品的光芒,而是身边人手心的温度,和那句“累了就歇歇,我在这里”的温柔。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