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雪粒子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声响，三玖握着温热的马克杯，看着杯口蒸腾的雾气在冷空气中渐渐消散。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丁子轩发来的消息：\"今天钢琴社团加练，不用等我吃晚饭了。\"她盯着这条简短的信息，想起最近半个月少年总是用各种理由避开与她独处。
教学楼后的老槐树下，丁子轩蜷缩在长椅角落。风太郎刚刚在这里堵住他，将一枚精美的战国玉佩塞过来：\"三玖说过喜欢伊达政宗的佩饰纹样，转交给她。\"少年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丁子轩攥着玉佩的手在寒风中不住颤抖，指节泛出青白。
琴房里的灯光昏黄而摇晃，丁子轩的手指机械地在琴键上游移。指甲缝里还嵌着上午做兼职时沾上的机油——为了攒钱给三玖买她心仪已久的《战国史图鉴》珍藏版，他偷偷在汽修厂打零工。突然，琴键发出刺耳的错音，他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指尖，眼眶瞬间酸涩。
\"子轩？\"三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怀里抱着保温桶，里面是熬了两个小时的山药排骨汤，\"我煮了汤......\"话未说完，丁子轩猛地站起身，琴凳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别过来！\"少年后退着撞到谱架，乐谱如雪花般散落一地。三玖被他眼中的惊恐刺痛，保温桶险些脱手：\"你怎么了？这些天一直躲着我......\"
丁子轩弯腰去捡乐谱，却在触到风太郎名字的瞬间突然发力，将纸张撕成碎片。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压抑的呜咽：\"你就那么喜欢他送的东西？玉佩、古籍、限定款钢笔......\"碎纸纷纷扬扬落在他颤抖的肩头，\"我在汽修厂拧螺丝拧到手指发麻，就为了给你买一本书，可他动动手指就能......\"
三玖这才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创可贴，还有校服下摆沾着的机油痕迹。记忆突然翻涌，这些日子丁子轩总是说\"社团太忙\"，原来所谓的\"忙\"，是在零下十度的车库里忍受机油刺鼻的气味。
\"为什么不告诉我？\"三玖的泪水砸在保温桶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面对......\"
\"面对什么？\"丁子轩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绝望的颤抖，\"面对我永远追不上他的事实？他是年级第一，是奥数金牌得主，而我......\"少年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这件衣服我穿了三年，连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三玖想要上前拥抱他，却被他伸手拦住。丁子轩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照片——是今早苏晴偷偷塞在他储物柜的，画面里风太郎替三玖整理围巾，角度刁钻得像是在亲吻。
\"每次看到这些照片，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寒风里，\"我拼命学习到凌晨三点，数学成绩却永远只能排在他后面；我练琴练到手指抽筋，可音乐比赛的奖杯永远是他的......\"
三玖这才惊觉，丁子轩课桌里的止痛药、日渐消瘦的身形、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煎熬。她想起昨天在食堂，风太郎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送限量版蛋糕，丁子轩默默把自己准备的草莓大福塞进书包的模样。
\"能不能......\"丁子轩突然跪坐在地，双手紧紧攥住三玖的裙摆，\"能不能和风太郎保持点距离？我真的快要疯了，每天都在想你们是不是又在一起，是不是他比我更懂你想要什么......\"少年的额头抵在她膝头，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三玖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将他紧紧抱住。丁子轩在她怀里剧烈颤抖，像只受伤的小兽：\"我好害怕，三玖。怕你哪天突然发现，原来有更好的人值得你爱......\"
\"傻瓜。\"三玖哽咽着吻去他脸上的泪痕，\"你就是最好的。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雨天跑三条街给我买关东煮，会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这些，风太郎永远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