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没有多说，自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今日之事，我是故意的。”
“……”
沈砚??拧住眉头没说话。
他指的故意，是哪件事情？
故意当着自己的面炫耀自己有雪人，还是故意抢自己的铜板。
若说是后者，那他还要请教请教他怎么练得一双火眼金睛，可以轻易地辨认出哪个饺子有铜板。
祝清安也不在乎他的反应，或他有没有回答，继续道。
“饺子，是她特意为你包的。我知道，那枚铜板也并不是属于我。”
沈砚得被他突然的一番话搞得措手不及。
“你什么意思？”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孔雀开屏的张狂模样，如今和他叽里咕噜说这样的话？
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他也和厉展珏那个混账一样……
沈砚??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得不轻，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离他又远了一些。
“没什么意思，”祝清安转过头，忽然笑着道。
“铜板不属于我，爹娘的爱不属于我，姐姐也不会属于我。”
“沈砚??，我今日只想告诉你。孟清鸾很爱你，所以，你不可以欺负她，不可以辜负她。”
“我知道。”
沈砚??面对他的说教，心中是充满了不服气。
他的心中又有些忐忑，祝清安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奇怪和反常了。
不像是他寻常能说出的话。
倒更像是临终前的嘱托之言。
祝清安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没有遮遮掩掩，大方地开口道。
“是，我快要死了，你快要失去一个情敌了。”
“什么？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砚??激动起来，冲到祝清安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平心而论，祝清安死不死，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的心中，除了孟清鸾的安危除外，其他人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他浮沉几世，早就对生死有了超出常人的冷漠。
他这么激动。仅仅是因为
——祝清安是孟清鸾的药。
他若是死了，谁来救孟清鸾？
祝清安拍开他的手，“放心吧，我死之前，自然会做好一切。”
沈砚??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平静下来。
这些话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说，他凭什么相信？
“不信？”
祝清安微笑问道，随后他缓缓开口，给了沈砚??一个不得不相信他的理由。
“我知道她到底是何人，我也知道她到底是谁，甚至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祝清安口中的她，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沈砚??压下心中的波澜，松开手，装糊涂地说道。
“你说的都是什么？这些和你要死又有什么关系，少在这里同我转移话题。”
“嗯？你不知道吗？那我就说得明白一些，”祝清安步步紧逼，“我的好姐姐孟清鸾啊。”
“你知道的，你一定早就知道的，她的体内换了一个灵魂。大家都是聪明人，事已至此，便已经没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你若是敢将这些人说出去，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将你粉身碎骨。”
沈砚??的眼神变得危险，锐利如鹰，眼中的杀意毫不收敛地射到他的身上。
他不关心孟清鸾的身份，也不在乎她是怎么来的，更不想去深究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
她是来保护他的，她是他的天使。
她既然说过自己是她的小福星，那么他便要拼尽生命去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和你一人说，是因为我希望你善待她。也希望你，在她离开的时候，不要阻挠她。”
沈砚??握紧拳头，重新坐下。
“你可以说了。”
“……”
祝清安讲完，沈砚??已经彻底地沉默。
他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述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很难过。
他难过。
她来到这里，受了数不清的委屈，吃数不清的苦。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的存在吗。
沈砚??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他在此刻，甚至有些想要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今夜，姐姐可能会睡得时间长一些。等她醒来，喂给她一碗糖水，她的病自然会好。”
“你呢？你会到哪里去？”
沈砚??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会去到鸾鸾所在的世界吗？
祝清安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明知故问？我自然会去到她所在的世界，到时候，我也不会给你做小的机会的。”
“……”
真是个该死的贱人。
祝清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只转头看了一眼栏杆后已经结冰的湖面。
轻飘飘地瞥上一眼，转身离开。
他边走，手指钻入袖，抚上蜿蜒盘旋在胳膊上的伤疤，每个都是同样的狰狞恐怖，宛如他的本性。
同她一起去到她所在的世界吗？
他也很想。
他这样的人，只会彻底消失。
“……”
沈砚??自从听完祝清安的话，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潦草地洗漱一遍。
直到进屋，他整个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深呼吸推开屋门，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进入里屋。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点灯，只剩下床边的蜡烛燃烧着，光线极为昏暗。
她大概已经休息下了。
沈砚??嘴角降下，又转为一条直线。
她既然看不见，他便不想继续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想去抱抱她。
沈砚??想着，抬脚走进里屋。
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忽然刮过一阵风，接着，他便感觉自己背上一沉。
熟悉的馨香钻入鼻孔，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扶住她的大腿。
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捂在他的眼睛上，吝啬到将最后一丝光线也全部泯灭。
“沈砚??，是你吧？”
孟清鸾压低声音，冷酷地问道。
沈砚??虽然心中有着一片阴云，可还是很配合地装出可怜的声音。
“是我。大人都绑了我，怎么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沈砚??？”
“废什么话！”孟清鸾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本大人按照流程办事，这是规矩，你瞎问什么。”
“是是！小人知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好了，少套近乎！”孟清鸾颐指气使，“背我到前面，然后坐到床上。”
沈砚??听话地将她背在床上。
孟清鸾跳到地上，拍拍他的屁股，混不吝地开口道。
“面朝下趴下，脸埋在被子里！接下来无论后面发出什么声音，没有我的命令你都不许开口，知道吗？”
“知道。”
沈砚??脸一红。
他想告诉鸾鸾，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搞那档子事情。
又怕扫她的兴致，沈砚??咬下唇还是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