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贫民不再退缩!他们拿起一切能找到的武器——锈迹斑斑的铁管、削尖的木棍、燃烧的火把、甚至是地上的石块和滚烫的炉灰——如同决堤的洪水和复仇的狂潮,从狭窄肮脏、污水横流的巷弄里疯狂涌出,扑向那些装备精良的卫队士兵!
战斗瞬间爆发,残酷而血腥。卫队士兵拥有自动武器和训练的优势,但贫民们占据了绝对的人数和地利,更拥有刻骨的仇恨和拼死一搏的、近乎原始的勇气!他们利用对迷宫般街巷的熟悉,从屋顶投掷石块和点燃的油瓶,从破败的窗户泼洒滚烫的脏水和石灰,在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巷道里与士兵展开惨烈的肉搏!妇女们尖叫着用指甲抓挠,老人们用拐杖敲打,孩子们也捡起石头奋力投掷!
“锈水”贫民窟的暴动,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联邦控制区底层社会的反抗怒火!“黑巷区”、“污水镇”、“废铁场”、“拾荒者营地”…一个接一个的贫民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的暴动!愤怒的民众焚烧象征联邦统治的旗帜和帕梅拉的巨幅肖像,攻击落单的治安官和巡逻队,甚至开始冲击一些防卫相对薄弱的、储存着救济粮或过期药品的官方仓库!火光在贫民窟上空连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如同为联邦送葬的烟柱。
暴动迅速蔓延,与墨瑟的起义军形成了强大的呼应。许多暴动的贫民窟自发组织起简陋的“自卫队”,派人穿过危险的封锁线,寻找墨瑟的起义军,寻求武器支援和战术指导,或者干脆整片区域宣布加入起义军的行列。联邦的底层,这片曾被帕梅拉视为可以随意压榨和丢弃的“无用之地”,此刻却化作了埋葬联邦统治根基的、熊熊燃烧的烈焰!
前线战场上,联邦军队的处境早已是雪上加霜。联盟军队在林峰的指挥下,士气高昂,攻势如潮。黑水河湾据点,在贝丝和亨特的带领下,不仅稳固了防线,还开始利用缴获的联邦装备和尤金团队提供的“蚀骨弹”,进行小规模的反突击,将联邦军队的桥头堡压缩得越来越小。铁脊大桥方向,瑞克率领的援军与泰尔西、丹尼尔等守军协同作战,牢牢控制着这条生命线,并开始向对岸联邦控制区发起试探性进攻。鹰嘴隘口和十字堡的压力锐减,联盟军队开始向联邦控制区纵深稳步推进。
而联邦军队内部,帕梅拉那场针对前线军官的疯狂清洗,如同在早已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大坝上又用重锤猛击。士兵们亲眼目睹带领他们浴血奋战、在枪林弹雨中指挥若定的营长、连长被自己人粗暴地反绑双手押走,甚至就在指挥所外被“督战队”以“贻误战机”、“临阵畏敌”的罪名当场枪决!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只懂得阿谀奉承、毫无实战经验、只会用高压手段逼迫士兵送死的亲信,或是那些来自核心卫队、眼神冷酷、视士兵生命如数字的“监军”。这种自毁长城、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彻底摧毁了军队中仅存的信任体系和凝聚力。
士兵们不再相信他们的长官,更不再相信远在后方、如同疯魔般的总督帕梅拉。对敌人的恐惧、对毫无意义牺牲的绝望、以及对自己人背后捅刀子的寒心,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战场上,消极避战、畏缩不前成为了普遍现象。
当联盟军队发起进攻时,许多联邦士兵不再像以前那样依托工事进行顽强抵抗,而是象征性地放几枪,便迅速放弃阵地后撤,甚至丢弃重武器和弹药箱,只为跑得更快。
巡逻任务被敷衍了事,士兵们宁愿躲在相对安全的掩体里发呆,也不愿去危险的区域侦察敌情,上报的情报往往含糊其辞或凭空捏造。
弹药和物资的消耗量莫名其妙地锐减——不是因为士兵们懂得节省,而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愿意为一场注定失败、且不值得卖命的战争浪费力气去开枪或维修装备。
开小差、装病、甚至故意制造非致命伤以逃避战斗的情况急剧增加,野战医院里挤满了“非战斗减员”的士兵。
更严重的是,一种无声的、却更具破坏力的反抗形式在军队中悄然蔓延——倒戈。
一名负责看守一处位于战线后方、相对次要的野战油料补给站的下士,在亲眼目睹了“督战队”以“通敌嫌疑”为由,未经审判就枪决了他一直敬重的、只是对战术提出不同意见的排长后,内心残存的对联邦的忠诚彻底崩塌。当夜,他利用值守的机会,悄悄打开了补给站外围的铁丝网门,并熄灭了探照灯,将一支墨瑟起义军的小分队无声无息地放了进来。起义军不费一枪一弹就获得了宝贵的燃油,而这名下士则带着几名同样心灰意冷的士兵,加入了起义军的行列,调转枪口指向了昔日的“战友”。
一支从前线溃退下来、建制尚存的连队,在撤退途中意外遭遇了联盟一支人数不多的侦察分队。出人意料的是,这支连队没有开火,也没有尝试包围,而是派出一名举着白旗的军士长,主动走向联盟军队。带队的连长对联盟军官坦言:“我们不想再为帕梅拉那个疯子和她那些只会杀自己人的走狗卖命了。我们投降,只希望能活下去,或许…还能做点对的事。”他们交出了武器,被联盟军队收容。
类似的事件在联邦控制区各处悄然发生。一些对联邦彻底绝望、良知未泯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开始主动寻找出路。他们或秘密派人联系墨瑟的起义军,或向推进中的联盟军队投降,甚至在某些极端情况下,直接调转枪口,伏击那些前来“督战”的核心卫队车队。联邦军队,这台曾经看似强大、令人生畏的暴力机器,其内部的齿轮早已锈死,链条早已断裂,忠诚的粘合剂早已失效。它如同一棵被白蚁蛀空了核心的参天巨木,外表或许尚存威严,内部却已腐朽不堪,一阵强风吹来,便会轰然倒塌。
工厂的罢工切断了物资供应的动脉,底层贫民窟的暴动焚毁了统治的社会基础,军队的溃散则瓦解了最后的暴力支柱。帕梅拉总督那建立在恐惧、谎言和高压之上的联邦秩序,此刻已如同烈日下的沙堡,正被愤怒的浪潮一层层冲刷、吞噬,走向彻底的崩塌。联邦控制区,不再是铁板一块的统治疆域,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痕和火光的战场废墟。墨瑟的起义军声势浩大,控制区域不断扩大,与各处的贫民窟暴动相互呼应,形成了燎原之势。联盟军队则抓住战机,在正面战场高歌猛进,同时与敌后活动的达里尔、米琼恩、卡罗尔、莫尔小队以及尼根保持联系,情报共享,策应着内部的起义和暴动。
帕梅拉总督,这位曾经的“秩序女神”,此刻却如同困守在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孤岛上的暴君。她的命令已经很难传出行政中心那如同坟墓般的核心堡垒。她所能实际控制的区域,急剧萎缩到只剩下堡垒周围几个由核心卫队死忠把守的街区。堡垒内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如同巨大的停尸房,只有卫队士兵巡逻的沉重脚步声和帕梅拉偶尔爆发的、歇斯底里的咒骂声打破死寂。昔日的官员要么被清洗,要么逃亡,要么如同惊弓之鸟般蜷缩在角落。帕梅拉本人,形容枯槁,眼神涣散而狂乱,华丽的袍子掩盖不住身体的颤抖,时而歇斯底里地咒骂着无处不在的“叛徒”,时而陷入呆滞的沉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和掌控力,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疯狂吞噬的空壳。
联邦的裂痕,已经深及骨髓,无法弥合。它的黄昏已然降临,曾经辉煌的“金笼子”,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冲天火光和绝望的哀嚎。自由的曙光,正从这些深不见底的裂痕中,不可阻挡地透射进来,照亮着通往新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