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的战争机器隆隆作响,其战略意图清晰而冷酷——从多个方向同时施压,利用压倒性的兵力和技术优势,将联盟的防御体系彻底碾碎。前线,从黑水河湾的血色堡垒到铁脊大桥的钢铁脊梁,从鹰嘴隘口的险峻山道到十字堡据点的断壁残垣,联盟的战士们正用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在每一条战线上进行着寸土必争的惨烈防御。炮火连天,硝烟蔽日,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浸透了牺牲者的鲜血,战局如同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然而,在这血肉横飞的前线战场之外,在亚历山大社区相对宁静却同样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后方,另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正悄然展开。这场战役没有震耳欲聋的炮声,没有短兵相接的呐喊,却同样关乎联盟的生死存亡——这是一场在实验室、工作台和精密仪器间进行的,关乎信息掌控、火力压制与技术优势的无声较量。联邦倚仗的,是其相对完整的工业链和科技储备,如同无形的巨手,试图扼住联盟的咽喉。
联邦的优势是全方位的:他们的加密通讯网络如同高效运转的神经系统,指令传达迅捷而隐秘;他们的无人机如同永不疲倦的鹰隼,盘旋在战场上空,将联盟的防御部署尽收眼底;他们的装甲洪流披挂着厚重的复合装甲,联盟战士手中的常规武器往往只能徒劳地留下浅痕;他们的远程火炮如同精准的雷霆,从远方就能给予联盟阵地毁灭性的打击。这种科技代差带来的压迫感,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联盟战士的心头。
面对这种全方位的科技压制,联盟的劣势显而易见。正面硬撼联邦的钢铁洪流无异于自杀。联盟要生存,要赢得喘息之机,就必须在技术上找到突破口,用智慧弥补装备的不足,用奇招对抗绝对的优势。亚历山大社区深处,一座由加固仓库改造、日夜灯火通明、弥漫着焊锡、机油和化学试剂混合气味的“技术工坊”,成为了这场科技反击战的核心堡垒。
这里,尤金·波特,联盟的首席技术官,正带领着他精挑细选、各有所长的团队,包括思维缜密的电子工程师、手巧如簧的机械师、精通分子结构的化学专家,甚至还有几位熟悉老式无线电通讯的“技术老兵”,在近乎极限的状态下与时间赛跑,与联邦的科技优势角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焦灼、专注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气息。
尤金本人是这场战役的灵魂。眼镜片后的双眼因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油腻的头发紧贴着头皮,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合眼是什么时候。他的工作台上杂乱而“丰富”:摊开的复杂电路图如同神秘的星图,旁边堆放着从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回收的联邦通讯设备残骸、无人机的破碎旋翼和传感器碎片,还有各种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电子元件。每一件残骸都可能隐藏着联邦技术的秘密,是破解对手的关键线索。
“通讯!无人机!这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两把利剑!”尤金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他环视着团队成员,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上一块布满弹孔的通讯模块,“联邦的指挥链比我们高效太多,他们的无人机就是他们的眼睛!打掉他们的眼睛!切断他们的神经!这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步!”
团队立刻将首要目标锁定在瘫痪联邦的战场通讯网络和压制无人机侦察上。尤金凭借其深厚的电子工程功底和对联邦技术体系的洞察,敏锐地察觉到联邦看似严密的跳频加密通讯可能存在序列规律上的弱点,尤其是在一些服役时间较长、更新不及时的设备上。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说干就干!团队成员立刻化身为一群与时间赛跑的“技术狂人”。巨大的定向天线骨架被迅速焊接成型,粗壮的电缆如同血管般连接着功率放大器,角落里那台老旧的柴油发电机被压榨出最后一丝马力,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很快,一台台外形粗犷、散发着工业朋克气息的电磁干扰设备被组装出来。它们被秘密运送到前线预设的关键节点,如同潜伏的电子刺客。
当这些“钢铁怪兽”被启动的瞬间,强大的、充满恶意的电磁噪音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淹没了特定区域的联邦通讯频段!前线指挥官亨特激动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有效!尤金!干扰器起作用了!联邦的指挥频道里全是刺耳的鬼叫!他们的部队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我们的压力小多了!”这短暂的通讯混乱,为浴血奋战的守军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
对付联邦的无人机则更为棘手。团队尝试了多种“土办法”。他们将老旧的防空机枪加装了简易的光学瞄准具和测距仪,在无人机可能出现的低空走廊进行伏击,成功击落了几架。他们还捣鼓出一些能发射特定频率干扰波的“诱饵盒子”,试图迷惑无人机的导航系统,让它们偏离航线甚至一头栽下来。虽然成功率不高,且容易被联邦升级反制,但这种“电子骚扰”战术确实让联邦的无人机操作员变得疑神疑鬼,不敢再肆无忌惮地低空侦察,大大降低了其侦察效率。尤金心中还有一个更激进的想法——尝试入侵无人机的控制系统,但这需要更完整的样机、更专业的设备和时间,目前只能停留在他的笔记本上,是一个需要未来攻克的难题。
然而,联邦装甲部队带来的压迫感,并未因通讯和无人机的困扰而减轻。那些披挂厚重反应装甲的主战坦克和步战车,依旧是前线战士挥之不去的噩梦。联盟战士手中的步枪、机枪子弹打在装甲上如同雨点,火箭筒则因为弹药匮乏和威力不足而显得力不从心。战士们只能依靠数量稀少、极不稳定的自制反坦克雷和燃烧瓶,用近乎自杀式的冲锋去换取击毁一辆坦克的机会。每一次成功的背后,往往伴随着数名战士的牺牲。前线的伤亡报告如同冰冷的匕首,一次次刺痛着尤金的心。
“必须造出能咬穿乌龟壳的武器!”尤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团队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反装甲武器的攻坚上。改进现有的火箭弹和重机枪子弹,赋予它们更强的穿甲能力,成为最现实的选择。他们成了战场垃圾的“拾荒者”,收集所有能找到的联邦装甲残骸,带回工坊进行“酷刑测试”——用各种武器、不同角度和距离反复射击。普通的钢芯弹只能在装甲上留下一个浅坑;他们尝试在弹头里嵌入更硬的合金,效果略有提升,但面对联邦先进的复合装甲,依旧显得苍白无力。实验室(姑且称之为实验室)的角落里很快堆满了测试失败的弹头和布满凹坑、却未被击穿的装甲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金属粉尘和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就在尤金对着一块只留下密集浅坑、却依旧坚挺的装甲板残片,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时,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贝丝·格林。她推着那台由农用喷雾器改造、象征着父亲赫谢尔精神的移动消毒车,脸上带着前线归来的疲惫,眼神却清澈而执着。她是来为这个充满化学风险和金属碎屑的环境进行消毒的。
贝丝默默地启动消毒车,细密的消毒液雾滴在灯光下形成一道微弱的彩虹。她看着尤金紧锁的眉头和桌上一片狼藉的失败品,轻声问道:“还是…打不穿吗?”
尤金重重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嗯…常规的路子都试了…硬碰硬不行…或许…需要点别的思路…比如,能腐蚀它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腐蚀…”贝丝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落在消毒车喷出的雾滴上,眼神忽然亮了一下。她想起了父亲赫谢尔,那位永远带着草药芬芳、充满智慧的老医生。她犹豫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极其珍重地取出一个用软木塞小心封口的棕色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种深褐色、质地粘稠、散发着淡淡腐朽草木气息的液体。
“尤金…”贝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这是我父亲…赫谢尔医生…以前在农场时发现的。他说…这是从沼泽边一种快要烂透的老树心里渗出来的汁液…有很强的腐蚀性…连生锈的铁钉都能蚀穿…他以前用它来处理一些特别难弄的伤口感染…或者…清理锈死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