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想着回去看看,”柱子灌了口酒,“可这腿……”
“不用急。”陈耀把阿武的木牌和自己那块“守”字印记摆在一起,“星火阁就在那儿,早一天晚一天,总能回去。”
翠儿端来刚蒸好的馒头,热气腾腾的:“柱子说,当年师父总把最好的药留给弟子们。前阵子他去山里,采着些安神草,说要给您留着。”
阿武啃着馒头,忽然闷声说:“师娘,当年是我不好……”
“啥好不好的,”翠儿打断他,“柱子说,能从星火阁出来的,都是重情义的。前儿还有个瞎眼婆婆来问路,说要去星火阁,手里攥着块麦饼,说是那儿的人给的。”
陈耀心里一动:“瞎眼婆婆?”
“是啊,”翠儿想了想,“头发全白了,拄着根竹杖,说要去找一个叫陈耀的人,还说他欠着她三碗麦粥。”
是瞎眼婆婆。当年她总往星火阁送吃的,说自己无儿无女,弟子们就像她的娃。陈耀想起虚界里她悲悯的眼神,眼眶有些发热。
“她往哪边走了?”
“往北去了,”柱子接口,“说是要赶在麦熟前到。我给她指了路,还塞了两个馒头。”
陈耀放下碗,站起身:“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我也去!”柱子猛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翠儿赶紧扶住他,“师父,带上我!我虽瘸了腿,刻木牌的手艺还在,回去能给师弟们修修剑鞘!”
翠儿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起包袱,把柱子的药瓶和囡囡的小衣裳往里塞。囡囡抱着柱子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爹爹,我们去看发光的剑吗?”
柱子笑着点头,眼眶却红了。
第二日清晨,桃林里飘着薄雾。翠儿牵着囡囡,柱子拄着根新削的木杖,阿武背着包袱,陈耀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那两块木牌。
阳光穿过薄雾,落在他们身上,像披了层金纱。囡囡忽然指着天上,拍手笑道:“爹爹快看!是小鸟!它们也往北飞呢!”
一群水鸟正排着队往北边飞去,翅膀划破晨雾,留下淡淡的痕迹。
陈耀回头,看见柱子和阿武正望着那群鸟,眼里闪着光。翠儿把囡囡抱得更紧了些,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路还长,但身边的人,渐渐多了。
就像老木说的,只要记着要归的路,遇着谁,都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