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是黄色的,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扭的纹路,摸起来有些粗糙。陈耀接过来,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握着块晒过太阳的石头。
“谢了。”
“客气啥。”老道背起行囊,“对了,若施主见到个瞎眼婆婆,替贫道问声好。她欠我三枚铜钱,记了五十年了。”
陈耀猛地抬头,老道却已经走出了酒馆,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他捏着符纸,怔了半晌。瞎眼婆婆?难道是虚界里给过他麦饼的那个?
这时,灶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人打翻了铁锅。紧接着,是掌柜的惊呼:“咋回事?柴怎么着不燃了!”
陈耀走到灶房门口,只见掌柜的蹲在灶台前,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火苗刚起来就灭了,像被无形的东西掐断。灶膛里的柴火,竟慢慢变得半青半黄——和虚界里的草木一个模样。
镇外的老槐树上,那张黄符“嘶”地一声,裂开了道缝。
陈耀握紧了手里的符纸,指尖的暖意越来越清晰。他走出酒馆,只见镇口的老槐树正在摇晃,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又瞬间返青,反复不定,像在挣扎。
“看来,这镇也不是真的安稳。”他低声自语,摸了摸腰间的锈铁剑。
剑鞘里的剑,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说“该走了”。
陈耀朝着镇外走去,老道说的没错,心若定了,在哪都是人间。可他的心,还系着那些没还清的债,没说出口的愧。
不管这青石镇是真的人间,还是虚界的又一层幻境,他都得往前走。
或许前面还有五指山,还有无数个“他”在等着。
但那又怎样?
他现在知道,能劈开迷雾的,从来不是剑,是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念想。
风穿过镇口,带着老槐树的叶香,陈耀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路还长,但他的方向,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