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不破,得试试才知道。”陈耀的声音很稳,他想起李老三的糖糕,想起醉汉的小曲,想起那些真真假假的人间烟火。那些不是虚界的诱饵,是他走出来的脚印。
他踩着那些光点往上爬,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可他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爬到山腰时,他终于看清了那影子——不是石猴,是个穿着星火阁战袍的少年,胸口插着箭,正是当年死在回魂崖的二弟子。
“阁主……”少年的声音气若游丝,“我没怪你。”
陈耀的心猛地一揪。他一直以为,自己过不去的坎是没能护住弟子,可原来,他最不敢面对的,是他们或许从未怪过他。
“我知道。”他蹲下身,用锈铁剑去撬压着少年的岩石。剑刃碰到石头的瞬间,那些岩石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山,是无数个他自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厮杀,最后都化作了光点,聚成了“守”与“归”两个字。
少年的身影渐渐淡去,临走前,他笑了笑,和当年那个喊着“阁主我能行”的少年一模一样。
陈耀站在山顶,风里的滞涩感彻底消失了。他回头看,青石镇还在,货郎的糖人冒着热气,李老三的板车停在酒馆门口,正和掌柜的讨价还价。
五指山在他身后慢慢矮下去,变回普通的山峦,只是石壁上的佛经还在,笔画不再扭曲,透着股真正的平静。
“看来,你选了条难走的路。”战袍陈耀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点释然,“既不守着过去,也不逃向虚幻。”
陈耀低头看手里的剑,剑身上映出自己的脸,眼神亮得很。他朝着青石镇走去,这次没再犹豫。
至于那山是不是真的压过齐天大圣,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五指山。有人被它压住,有人劈开它往前走。
他选了后者。
酒馆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掌柜的抬头笑:“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刚温的米酒,要不要来一碗?”
陈耀坐下,把剑靠在桌边:“来碗酒,再来个酱肘子。”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酒碗里,晃出细碎的金辉,像极了人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