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营中响起喊杀声,随后是一阵呼啸声,一颗巨大石弹从官军营中发射而出。
轰!
石弹重重落地,在地面砸出深坑。
杨温脸色骤变,梁山石炮距大营两百多步,而自家石弹射程明显不足,相差甚远。
杨温凝视梁山炮阵,心中疑虑,虽早闻石炮威力远,但真能达到两百多步?
正疑惑之时,又有几枚石弹呼啸而出。
尽管器械精准度有限,射程也颇为短浅,但守军忙碌许久,却未能伤到对方丝毫。
“难道这石炮真的能打得这么远?”
杨温心有不甘,随即走下了望台,命令各部集结,准备与梁山敌军决一死战。
片刻之后,梁山阵营中战鼓雷动。
杨温闻声赶到辕门,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不已。
只见一枚沉重的石弹,重量不下百斤,划破长空,正中营内的箭楼。
“哗啦”一声,箭楼虽结实牢固,却被石弹一击而断,仿若不堪一击。
“敌军的石炮竟如此厉害?”杨温大为震撼。
这座箭楼位于辕门之内,离敌阵前沿足有两百步之遥,远超**的有效射程,而梁山贼军的石炮竟能达到这般距离。
即便是床弩所射出的踏橛箭,射程也仅此而已,而且力量衰减严重,但梁山贼军的石炮却能保持强劲势头。
如此沉重的石块从天而降,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传来,另一枚石弹划过弧线,落在辕门前,将门外的鹿角撞得支离破碎。
碎木四处飞溅,石弹因鹿角反弹,再次跃起,冲入辕门,恰好有一队铁甲兵正在通行。
宛如投掷保龄球一般,石弹击中这支队伍,惨叫连连,瞬间击倒一大片。
被石弹命中的士兵虽身披厚重步人甲,却如薄纸般被轻易摧毁。
其内部的躯体也像熟透的西瓜,在石弹撞击下一分为二,只剩满地鲜血与残肢断臂。
仿佛不是击毙了六七个身着重甲的精锐战士,而是随手弄坏了几颗西瓜。
杨温目瞪口呆,没想到坚固的步人甲竟如此脆弱。
杨志、项元镇等人已登上了望台,虽远观模糊不清,但石弹的威力仍清晰映入眼帘。
项元镇心中畅快无比。
当年在任城县一战,他本凭借坚城固守,可飞石炮一到,顿时城毁军溃。
当时的惨状,恐怕会成为他一生的记忆。
而今,他作为旁观者,却看到对方尝到了同样的苦果,这份快意难以言表。
陈希真捻须微笑道:“这飞石炮果然威力非凡,纵使杨温营盘再坚固,也难挡这般攻势。”杨志亦笑道:“此次南征,虽备有炮手与工匠,却一直未派上用场,如今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因对杨温心存怨念,杨志暗下决心,必须击败他。
他在宿迁县的坚守并非消极避战,而是为了筹备飞石炮。
陈希真道:“有了飞石炮,攻破敌营应不成问题,只是担心杨温逃脱,不如先遣精锐绕至其后方,切断退路。”杨志点头称是:“道长所言极是!”
陈希真是徐悟锋的岳父,虽杨志为主帅,但仍常听取陈希真建议。
陈希真不仅武艺高强,且擅长谋略,为杨志出谋划策,助益良多。
众人稍作观察,最初几发石炮仅为试射,用以校准飞石炮,随后才是关键环节。
杨温绝非易与之辈,仅看他数日内加固营垒便知。
若非如此,也无需动用飞石炮。
这几轮试射虽造成不小震撼,但对杨温大营的破坏微乎其微。
杨志的目标是摧毁官军营外的重型石炮,尽管这些石炮无法威胁到梁山的阵地,但在后续进攻时可能造成隐患,因此必须先行摧毁。
没了这些石炮,官军将彻底丧失反击能力,这对士气将是沉重打击。
此时,三十门飞石炮已整装待发,石弹齐备,只等发射。
云天彪统率三千精锐,于炮阵两翼策应,其旁立有一年轻将领,乃是他之子云龙。
攻下沂州府后,云天彪将家眷接来,老父云威闻讯,只轻叹一声。
此外,好友风云庄的团练风会亦在其麾下任职。
云天彪跨坐枣红马,手持青龙刀,遥望敌营,随即下令发起攻势。
令旗挥动,号令传出:“放——”
一门待发的飞石炮缓缓开启,发出低沉声响,沉重的石弹被高高抛起,直击目标。
石弹划破长空,瞬间击中官军营地前的羊马墙。
轰鸣声震耳欲聋,石弹猛烈撞击墙体,尘土飞扬间,那矮墙已然出现裂缝。
官军大营外的羊马墙约六七尺高,下方有一壕沟,同样深达六七尺,因工期紧迫,尚未引水填充。
杨温操控的石炮便安置在这墙后。
首枚石弹射出后,真正的大规模攻击拉开序幕。
随着机关拉动,一颗颗石弹接连砸向羊马墙,碎片横飞,尘土弥漫,墙后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一轮炮击过后,羊马墙已满目疮痍,岌岌可危。
短暂间隙后,战鼓再度敲响,数十门巨炮齐发,三十枚硕大的石弹腾空而起,气势如虹。
每颗石弹落地,墙后的官兵无不惊呼,大地为之颤动。
楼橹中弹即刻坍塌,泥沙漫天,木片纷飞,遭袭者往往尸骨无存。
杨温虽见多识广,但此时听闻炮响仍心有余悸,普通士兵更是惊恐万分。
三百门飞石炮轮番轰炸,官军大营外的防御工事早已千疮百孔,几乎无法再坚守。
“完了完了,快撤!”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快跑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躲在后方的官兵早已慌乱不堪,纷纷向主营撤退,个别人甚至不惜破坏鹿砦以求快速撤离,生怕飞石落下伤及自身。
云天彪见此情景,嘴角扬起笑意,但仍神情严肃,指挥手下将领严加防范,以防敌人趁机突袭。
通常应对石炮进攻,要么用同等武器反击,要么派精锐部队出击摧毁敌方设备,一味防守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杨温身为十节度之一,又出身杨家将,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除非他胆小怕事。
果然如云天彪所料,杨温眼看羊马墙崩塌、己方石炮尽毁,怒火攻心,立刻召集两千精兵准备**。
“咚咚咚——”
战鼓震天,鼓点密集,令人血脉偾张。
“杀过去!”
随着营门开启,副将率领两千士兵宛如乌云压境,直扑梁山阵地。
“正合吾意!”
云天彪放声大笑,一声令下,早已待命的四营将士齐步上前。
他们手持硬弩,腰挂强弓,严阵以待。
当这股官军接近两百步时,背后突然传来炮响,隐藏的床弩同时发射,粗壮的踏橛箭化作无数光影,瞬间跨越这段距离。
官军前锋是盾牌手,本欲阻挡攻势,然而面对强劲弩矢,他们的防线瞬间崩溃。
“啊——”
“啊——”
惨呼声此起彼伏,箭矢威力巨大,不少士兵被直接击飞,导致混乱加剧。
官军盾阵破裂之际,弩手与弓箭手迅速出击,箭矢如暴雨倾泻,使本就混乱的局面愈发惨烈,哀号声此起彼伏。
云天彪嘴角浮现笑意,随即高声下令:“前锋营,随我出战!”尖锐的哨音划破战场,梁山炮阵前严阵以待的三营将士迈开步伐向前推进,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冲锋!”云天彪青龙刀高举,率先冲出,身后士卒齐声怒吼,紧随其后杀入敌阵。
轰然巨响中,双方队伍迎面相撞。
梁山军第一排为持盾兵,手中武器锋利,后方长枪兵排列紧密,枪尖闪烁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噗嗤!”“啊!”数百长枪交错刺击,毫无花哨,尽是力量与血性的对决。
“进攻!”重甲兵奋勇向前,挥舞沉重的铁鞭或骨朵与敌交锋,这些兵器制作成本低,易于维护。
沉重的骨朵狠狠砸向对手身躯,闷响迭起,随之骨骼碎裂声响起,受伤者狂吐鲜血。
铁鞭击中铁盔,瞬间震碎颅骨,更有舞动狼牙棒者,一击便能砸开头颅。
短短交锋间,官军已显败象。
远处的神臂弓手只能徒呼奈何,因战况复杂无法逾越前方近战部队,只能依赖远程射击支援后方梁山士卒。
“放箭!”官军后排弓箭手齐射箭雨,但软弓轻箭对梁山铁甲部队难以造成威胁。
密集箭矢袭来,披挂铁甲的梁山战士虽被刺满箭矢,却轻轻一拂即清除,再度投入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