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悟锋大笑一声说:“徐先生识大体,你的兄弟汤隆一直盼着你上山,如今正好团圆。”
接下来的事无需多言,公审台早已搭好,济州大小官员都得上去走一趟。
那些无太大恶行的得以幸免,作恶多端的则难逃一死。
尤其城中的杨通判,利用职权打压其他米商,甚至霸占他们的店铺。
如今济州八成的米铺归他家所有,其他地方也有他的影子。
并且,他家米铺售卖的米经常缺斤短两、以次充好,让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般欺行霸市,不仅断绝了同行生计,也让百姓怨声载道。
早先有任清荣在时,杨通判依附于他;如今高衙内到任,他立刻攀附权贵,献上大量金银。
高衙内何许人也,见杨通判如此识时务,自然愿意庇护他,只等收钱便是,难怪能积累如此巨富。
此事并不难查,徐悟锋当即派人前往杨通判家的粮仓搜检。
一查之下大吃一惊,杨通判家的粮仓里竟存有各类米粮总计一百万石。
徐悟锋惊讶地问:“为何会有这么多?”
要知道攻打祝家庄时,才收获三十多万石粮食,这样一个小小的通判竟能积攒这么多粮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前去调查的邓飞解释道:“大哥有所不知,粮仓中的粮食并非全是他家所有,其中超过半数是朝廷府库的公粮。”
“这些人勾结其他官员,在粮价高涨时卖出公粮,在粮价低迷时再购回补给公家。”
“他们并不全部出售,总是保留部分库存,一旦地方出现紧急情况,就将库存调拨应急。”
“我已查明,任清荣在职期间,他们就是这样操作的,这其中少不了他的默许。”
“再加上眼下正值秋收时节,杨通判等人想方设法征收了不少粮食,加上各地粮仓的公粮,这才凑齐了一百万石。”
众头领听后纷纷愤慨,关胜更是怒不可遏:“都是这些蛀虫,把朝廷法度糟蹋成这样!”
徐悟锋恍然大悟,又问:“他们打算把这些粮食卖给谁?”
邓飞答道:“他们计划等辽国境内的粮价上涨时,就把这些粮食卖到那里。”
听完此话,徐悟锋无言以对,杨通判与其他几人不仅被判**,其家产也被梁山没收。
在济州停留三日,缴获大量财物粮食后,徐悟锋拿出一部分分发给贫民,救助受灾家庭,救济孤寡老人。
大军离开济州城时,城中百姓对梁山无不交口称赞。
公审的方式让摩尼**们见识到了新的手段。
方七佛心中暗想,若日后起事成功,此法或许可用,不过对待那些朝廷官员,必须彻底清除,不留后患。
……
暂且不论徐悟锋的所得,单说高衙内反应迅速,抢先逃离济州,带着薛宝、孙高及十名护卫,没多久便抵达京畿路。
越过东明县,东京汴梁城近在眼前,高衙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高衙内跨在马上抱怨道:“初到济州时,以为是美差,哪知梁山匪众如此嚣张,令我胆战心惊。”
薛宝附和道:“多亏衙内机敏,趁匪众未察觉之际悄然离开济州,否则待关胜兵败,林冲得知您在城中,岂会不来攻城?”
“说得对!”
孙高点头补充道:“那项元镇实在无能,身为朝廷节度使,掌控万余大军,却败于匪众之手。”
“关胜号称义勇武安王后代,依我看也是个庸才,不然为何之前仅担任小小巡检?”
“让这种人领军作战,与送死何异?我觉得即便由衙内指挥,也远胜关胜百倍。”
高衙内哈哈一笑:“我父来信提及,关胜此人乃宣赞力荐,因祖上为关羽,官家特封关羽为王爷。”
“蔡太师一时疏忽,被宣赞误导,这才造成今日惨败。”
薛宝愤恨道:“宣赞实属可鄙,只顾私利,全不顾国家安危,落到敌手也好,但愿他们将其处决。”
高衙内冷哼一声:“别提这些废物了,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歇息。
我骑了一天马,屁股都疼了。”
孙高忙劝道:“衙内莫急,入京畿不久,前方定有村镇。”
众人正在交谈间,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道路两旁的树林里迅速涌出百余人,个个手持兵器,直奔高衙内等人冲杀而来。
高衙内一眼便认出是匪徒,顿时惊恐万分,身体不住颤抖,忙喊道:“快保护本官,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十名侍卫早已面色发白,他们并非武艺高强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百余匪徒,早已手脚发软,连握紧武器都难以做到。
“糟了!”
孙高见状,不及多想,挥鞭猛抽马臀,马儿长啸一声,飞速奔跑起来。
周围的匪徒立刻挥舞刀枪追赶,孙高抱头蜷缩在马背上,大声尖叫。
幸好此马极有灵性,全力疾驰,匪徒们不敢贸然拦截,竟让孙高侥幸脱身。
然而高衙内等人就没这般好运了。
十名侍卫很快被匪徒击杀,无一生还。
薛宝见孙高逃过一劫,心中暗喜,想要效仿,却因躲闪不及,被一杆长枪刺下马来。
伴随他的惨呼声,被匪徒一刀结果了性命。
高衙内被拖下马时,吓得**,慌张喊道:“莫要伤我!我父亲是高太尉,杀了我会惹祸上身!”
“等等!”
其中一个匪首闻言喝止手下,走上前问:“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高衙内满头大汗,急切说道:“我是高太尉的儿子,你们不可对我动手!”
周围匪徒听罢,顿时哄堂大笑。
“你是高太尉的儿子?我还说我是他爷爷呢!”
“就你这副模样,还好意思提你的父亲!”
“难道你没胆子说你父亲是皇帝吗?”
匪首仔细打量高衙内,发现他肌肤白皙,便问道:“你真是高太尉的儿子?”
高衙内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千真万确,这是我父亲的信物,各位若不信,可以看看。”
那汉子接过玉牌,虽无法判定真假,但此玉牌质地极佳,乃上等美玉,若拿去售卖,定能换得不少银两。
另一名汉子开口问道:“大哥,这玉牌是真是假?难道他真是高俅之子?”
先前那汉子将玉牌收好,笑着回应:“管它真假如何,咱们正打算投奔梁山泊。
听说高俅的儿子高衙内与豹子头林冲有仇。”
“咱们正发愁找不到投名状,如今抓住此人,倒不用再担心空手而归了。”
这两名汉子,前者名为扫地龙火万城,后者名为擎天铜柱王良。
他们原本在京城西部占山为王,后来因官府围剿,不得不放弃山寨,来到京城北部的元阳谷,加入了一伙强盗。
元阳谷风景秀丽,却在一年前被一群强盗占据,成为他们的巢穴。
这两名首领,一名叫千丈坑许平升,一名叫冰山韩同音,手下聚集了七八百人,在这里烧杀抢掠。
火万城和王良两个月前刚加入这伙强盗,屁股还没坐热,就遭遇了一支队伍的围剿。
这支队伍并非官军,而是附近槚树村的乡勇,首领是一名进士徐槐。
乡勇中有位名叫任森的大户,武艺出众,因元阳谷强盗作乱,组织了三百多名乡勇抵抗。
除了任森,徐槐还招募了两位勇士,一位叫韦扬隐,另一位叫李宗汤,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尽管人数不多,徐槐设计引诱许平升和韩同音离开元阳谷,让韦扬隐牵制二人,同时派人火烧山寨。
两名首领见老巢起火,大惊失色,心中慌乱,最终被韦扬隐和任森分别斩杀,余下的喽啰四散奔逃。
当时,火万城和王良正在谷中,目睹大火蔓延,料到事情败露,不敢前去支援,只带着一百多喽啰从后山逃离。
这一伙人换上捕盗官兵的旗帜,一路畅通无阻,恰好无处可去时,听闻济州梁山泊以少胜多,击败数万官军。
有两位好友,其中一位名为白瓦尔罕,是欧罗巴人士,金发碧眼,因幼年在岭南成长,能说一口流利汉语。
其父为技艺精湛的工匠,他由此习得诸多技艺,专擅制造攻防器具。
听说他们欲投奔梁山泊,白瓦尔罕立刻表示:“昔日我在京师任职,无奈蔡太师、童枢密苛求甚重,我供给不及,就被遣至广南监管。”
“途中屡遭差官刁难,途经半路时,遇到两位兄弟,一名没遮拦穆弘,一名小遮拦穆春。”
“这两人见我**,出手相救,彼时他们提及正欲前往梁山泊,邀我同行。”
“然而我当时无意落草,故而婉拒,不想归途再次邂逅二位。”
“若二位前往梁山泊,凭借此缘,梁山泊当不会拒纳。”
火万城与王良听后大悦,随即召集手下,直奔梁山泊而去。
众人空手而行,遂计划途中劫掠几位富商,权作拜见之礼。
不料初遇高衙内,知晓其身份后,二人愈发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