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原是两处繁华的坊市,蔡府不过是一处较大的宅院。
然而,蔡京官至太师后,皇帝为彰显恩宠,下旨赐予蔡京左右土地,命其扩建府邸。
一道突发的圣旨,使附近数百户居民被迫离开家园,流离失所。
当时恰逢蔡京为赵佶修建延福宫,天下能工巧匠齐聚东京。
蔡京调用了部分工匠修缮自己的府邸,所需木材石材皆来自各地进贡修建延福宫的物资。
此外,蔡京还与负责苏杭造作局的朱乙勾结,表面上为皇帝搜罗花石,实则大多中饱私囊。
因此,蔡京的府邸建造得富丽堂皇,甚至超过了延福宫。
赵佶见后颇为艳羡,称其为“天上神仙府,人间蔡府”。
蔡京生活奢靡,尤爱设宴欢聚,其中以鹌鹑舌羹最为出名,赵佶知晓后不仅未责备,反而对其奢华生活心生向往。
去年生辰纲被盗,令蔡京怒不可遏,多方查探却毫无头绪。
本以为今年万无一失,岂料临近寿辰时,梁世杰仅派来一封书信。
“这群草寇竟如此大胆?”
蔡京看完书信后怒发冲冠,但因生辰纲事件发生在大名府境内,他虽痛骂梁世杰,却不愿拿自己女婿开刀。
于是,蔡京将怒火转向梁山泊。
他看着送信之人,问道:“这梁山泊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连我的贺礼也敢劫掠?”
那人咽了咽口水,答道:“太师明鉴,梁山泊的匪徒甚是厉害,自去年起便两次重创济州官军,今年四月间又击溃郓州官军。”
“短短一年,已在山东河北声威大震,连大名府都有提及,据说江湖传言梁山泊兵马可能有数万之众。”
“胡言乱语!”
蔡京听罢立刻怒斥道:“一群草莽之徒,竟妄图养出数万大军,岂非痴人说梦?”
“大人所言极是。”
那人心中惊惧,急忙自掴耳光,随即补充道:“即便没有这么多,也总该有一万吧。
自去年年末起,便不断有贫苦百姓投奔梁山泊,加上八百里水泊天险,连济州、郓州都未能将其攻破。”
蔡京听后眉间微蹙,虽为文官之首,但他深知梁山泊能连续击溃两州官军,绝非单凭地势。
猛然忆及近月来,济州知州任清荣多次派人至东京送礼,声称战败纯属意外,并欲调离济州。
当时他并未重视,如今细想,这幕后主使恐怕正是梁山泊。
“此等庸才,治理下的济州竟成了匪患重地,还想借调职逃避责任,真是痴心妄想!”
蔡京暗自愤恨,决意将任清荣贬至岭南为偏远县令,永世不得回京。
至于应对梁山泊之策,蔡京还需深思熟虑,看来此股势力不容小觑,若无周全部署,恐难以剿灭。
不过,作为文官之首,统领军队并非其责,此事需与高俅、童贯商议。
蔡太师震怒之下,次日便有一份公文由东京发出,不出数日即抵达济州,落入任清荣手中。
任清荣阅毕公文,顿时面如死灰,耗费大半年的心血,竟因一时疏忽而前功尽弃。
新知州即将履任,自己也将被流放岭南。
得罪蔡太师,此生恐难有转机。
心怀怨愤,任清荣决定趁在职期间,发泄心中不满,立即下令拘捕杨志,准备不久后将其发配沙门岛。
杨志忙碌多日,却始终未能抓获贼人。
不久便听说,生辰纲确实在内黄县被盗。
这一消息令他惊喜万分。
他迅速联络了梁山方面,才明白押送的只是迷惑之物,真正的生辰纲已沿黄河水路运送。
得知**后,杨志如释重负,既然丢失的是假货,他便无需承担责罚。
然而好景不长,任清荣突然下令,将杨志投入大牢,并在空白处刺字,准备不久后将他发配至沙门岛。
杨志得知噩耗,心情沉入谷底。
“我本指望凭借武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怎料接连失手,如今还要流放荒岛。”
杨志曾于殿帅府任职,深知沙门岛的险恶。
这座孤悬海外的小岛,十去九亡,犹如炼狱。
心中郁结之际,杨志想起梁山泊的徐寨主,坚信他会伸出援手。
果然,当他刚离开济州城,梁山的人便赶到。
徐悟锋已在断金亭设宴迎接,并取回了他的祖传宝刀。
昔日,杨志奉命押送生辰纲,同行者尚有索超及其徒弟周谨。
彼时,索超因失手让假纲落入他人之手,无奈归返大名府,此消息早已传入梁山探子耳中。
徐悟锋虽暗自发笑,却未急于理会索超,而是将目光转向真纲之事。
直至劫回真纲后,又闻索超即将受罚的消息。
徐悟锋思虑再三,觉索超虽然性急莽撞,但武艺不俗,正是冲锋陷阵的好手,遂派人将其师徒带回。
索超此刻心境已变,当初他以为丢失的是真纲,本欲回府请罪,然而囚禁数日,经狱卒点拨方知实情——押送的竟是假纲,真正的财物早已循水路运送。
这番**令索超愤懑不已,对梁世杰的轻视与羞辱难以释怀。
索超心存壮志,不愿仅以正途兵卒终其一生,即便明知生辰纲来路不正,仍为追求仕途攀升甘愿冒险。
可作为一个血性男儿,他无法容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亦不能接受人格被践踏。
故而,当梁山截住他们,索超与周谨毫不犹豫地随行。
席间,徐悟锋举杯向杨志三人敬酒:“三位历经险阻,今朝重获自由,特备薄宴为诸位接风洗尘,还请笑纳!”
“寨主厚爱!”杨志、索超、周谨齐声回应,各自饮尽杯中酒。
徐悟锋示意添酒,随后问道:“三位今后作何打算?若无意落草为寇,梁山亦可供栖身。”
杨志即刻答道:“徐寨主,杨某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往昔我效忠朝廷,不惜屈膝卑躬,只为家族荣耀。”
“细思之下,为这些奸臣效力,实乃愧对先人。
如今被他们算计至此,倒让我看透了世事。”
“世间污浊,朝廷官场难以容我。
徐寨主若不嫌弃,我愿归附梁山,效犬马之劳。”
杨志话音刚落,便向徐悟锋深深一揖,语气决绝,显然已对仕途彻底绝望。
徐悟锋连忙扶起杨志,笑道:“制使肯加入梁山,实乃幸事。
你出身名门,武艺出众,必能在山寨建功立业。”
杨志满怀感激地说:“多谢寨主接纳。”
随后,徐悟锋转向索超,关切地问:“急先锋有何打算?若欲离去,我绝不强留。
今夜尽欢,明日我会备好盘缠,送你们下山。”
索超苦笑一声,答道:“寨主言重了。
若非寨主相救,我早已命丧沙门岛。
如今我背负罪责,听闻梁山义薄云天,愿追随寨主左右。”
旁边周谨也跟着跪拜,说道:“**愿随师父共赴梁山。”
这对师徒受梁世杰摆布,心中满是愤懑,与其沉沦,不如暂居梁山,待日后东山再起。
徐悟锋大笑,扶起二人,道:“好!梁山又添两员猛将,愈发兴旺了。”
周谨低头思索,暗自惭愧,深知自己远不及索超,要在梁山立足,唯有紧紧依靠师父。
生辰纲事件告一段落,天气渐热,徐悟锋深知蔡京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山公然劫走二十万贯财物,分明是对他的挑衅和羞辱。
蔡太师的颜面岂是随意冒犯的?相信蔡京很快就会反击,只是不知他会派遣何人前来。
徐悟锋此刻并未多想此事,他得到消息,任清荣被贬后,济州迎来了一位新知州——高俅的义子高世德。
高世德入宫做了太监后,性格愈发暴躁。
对一个好色之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高俅对此极为愤怒,但他已数月未能捉到陈家父女,内心烦躁不已。
他本无亲生子嗣,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儿子,却遭人毁掉,怎能不怒?
幸而,高世德虽成太监,却因早婚多子,未断高家香火,这让高俅稍感宽慰。
高俅本想让高世德入宫侍奉皇帝,凭借自己的权势,助其成为近侍。
父子内外配合,让赵佶满意,高家的地位就能稳固。
但高世德不愿前往,他习惯被人伺候,不愿伺候他人,更何况是去做太监,这对他的心灵更是巨大打击。
见高世德不肯动身,高俅无奈,加之高世德执意要求外放,便趁任清荣调离时,将高世德安排至济州。
高俅还担忧高世德安全,得知济州兵马都监一职空缺,便派手下东城兵马司总管程子明赴任,实则是为高世德护航。
程子明乃山西人,相貌威猛,为人称“金毛铁狮子”,善使五指开锋浑铁枪,重达五十斤,勇不可挡。
程子明从东京调至济州任兵马都监,虽算降职,但他一心攀附高俅,甘愿前往。
高俅承诺,待高世德任期结束,定会让程子明重返东京,或调任地方都统制。
有此承诺,程子明欣然赴任。
高世德刚到任便怀有三分新奇,各县知县纷纷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