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首战告捷。
……
官军大营内,陈应龙见吴指挥使进入芦苇荡后,便开始整军待命,只等消息传来便出击。
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回报,陈应龙站在水泊边,望着芦苇荡,心中焦急。
“这里到梁山有多远?”他问身旁的人。
“约十余里,熟悉路径的话,两刻钟可达金沙滩。”
“再等等!”陈应龙沉声道。
这时,周围突然传来惊呼声,“都监,你看水面!”
陈应龙急忙望去,只见一位身形精瘦的汉子,独自驾着小船缓缓靠近岸边。
船上立着一根杆子,杆子顶端挂着一件令人触目惊心的东西。
即便距离尚远,陈应龙已辨认出那是一颗人头。
在众人的震惊目光中,那汉子径直划向岸边,直至离岸百步时,忽然开口唱道:
“老爷本是石碣村人,天生豪勇不畏神。
曾斩黄安恶团练,更诛州府陈都监。”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此时才看清那杆子上的人头正是吴指挥使的。
一时间,岸边的官兵议论纷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陈应龙又惊又怒,质问身旁:“此贼何人?”
旁人答道:“都监,此乃阮小七,为贼首心腹。”
陈应龙怒不可遏,喝令:“速召弓箭手,取这贼寇首级!”
顷刻间,弓箭手齐齐对准阮小七放箭。
阮小七早有察觉,待箭手现身,他仰天长笑三声,随即一头扎入水中,瞬间消失无踪。
那些箭矢尽落水面,溅起无数水花,却无一命中目标。
“一群废物!连人都射不中!”
陈应龙气得脸色铁青,这群贼寇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真是胆大包天。
一名指挥使小心翼翼提醒道:“都监,贼人已逃入水中,不如先派人找回吴指挥使的首级。”
陈应龙沉吟片刻,点点头,随后步入营帐。
聚义厅内,徐悟锋喜形于色:“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一营厢军五百,俘虏三百一十七人,斩敌一百八十三,大大振奋了我梁山士气。”
这一战中俘获的官兵,有的毫发无损,有的只是轻微负伤,仅有少部分伤势较重,徐悟锋已下令妥善医治。
至于那些极其危急的情况,则由手下直接解决。
徐悟锋环视四周,笑道:“此次刘唐兄弟击杀指挥使之功不可磨灭!”
“多谢大哥!”刘唐喜形于色。
徐悟锋摆摆手继续道:“阮家兄弟、杨林、元仲良等人设伏有功,每人均有功劳记录在案。
待击退官兵后,定会**行赏。”
“多谢大哥!”众人齐声谢过。
鲁智深抚着光头说:“你们打得痛快,我在岸上看热闹,实在憋屈。
下次定要让我上阵!”
山士奇附和道:“鲁兄言之有理,大哥不应让我们白看。”
徐悟锋微笑回应:“莫急,水泊附近尚有五营官兵,足够你们施展。”
话音未落,阮小七匆匆入内,高呼:“大哥,我回来了!”
徐悟锋见他浑身湿透,忙问:“情况如何?官兵有何动静?”
阮小七哈哈大笑:“还能怎样?看见指挥使的头颅,他们全都傻眼了,那姓陈的都监气得脸色铁青。”
杜迁调侃道:“官兵折损一营兵力,又失去指挥使,陈都监岂能善罢甘休?”
鲁智深嗤之以鼻:“这姓陈的笨蛋,若是我,便倾尽全力直捣黄龙,纵有埋伏又何惧?派一营人马探路,分明是在送死!”
“大师说得对!”众人附和。
徐悟锋点头称是,若陈应龙率三千大军齐攻,事先布下的伏兵恐难奏效,毕竟梁山装备不足。
在此情形下,埋伏反倒可能徒增伤亡。
到那时,他打算封锁河道,暂阻敌军,再依托三关抵御。
尽管徐悟锋另有应对之策,但能拒敌于外,何必放其入内?
杜迁追问:“大哥,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徐悟锋略作沉思后,对宋万说道:“你挑选一百名精锐,带上我命汤隆打造的大锯,今晚子时下山。”
……
官军主营。
陈应龙初战失利,折损一营兵力,又被阮小七奚落,心中满是怒火。
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不该让吴指挥独自率队深入水泊。
梁山泊水域复杂,浅滩深塘交织,即便有伏兵,数量也有限。
梁山虽有千余人,能有多少埋伏?难道他们真能把全部人手都用来设伏?
陈应龙悔恨交加,早该明白这点。
若大军压境,哪怕有埋伏又能如何?他手握三千甲士,配备二百副铁甲和百架神臂弓,足以压制梁山群匪。
神臂弓连铁鹞子都能射穿,梁山水泊中的匪徒岂能更强?
陈应龙决心已定,下令各部整军,明日全面进攻。
“待破了巢穴,定亲手取那徐悟锋首级!”他暗自发誓。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中秋将至。
三更时分,宋万带着百人,手持大锯,举着火把离开金沙滩。
随后,山士奇、元仲良、云宗武率三百二等兵直奔官军营地。
而金沙滩上,徐悟锋全副武装,四周集结四营主力,余部留守山寨。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让士兵稍作休整。
与此同时,山士奇等人潜行至官军北寨外围,准备伺机而动。
深夜时分,营寨内除值夜者外皆已入眠,皎洁的月光为山士奇等人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山士奇遣百名士兵随云宗武潜至西寨,自己与元仲良则驻守北寨。
待时机成熟,山士奇一声令下,两百人迅速朝寨墙进发。
顷刻间,巡逻的士兵察觉异常,急促的锣鼓声随即响彻营地。
幸得陈应龙早有防备,因临近中秋,料定月色明亮适合作战,故事先叮嘱部下提高警惕。
此刻无需指挥,北营便自发响应,睡梦中的厢禁军被惊醒后匆忙披甲集合,营内顿时一片混乱。
白日井然有序的景象不复存在,这反映出军队缺乏必要训练与管理的问题。
即便在平日,士卒对突发状况的处置能力亦十分有限。
陈应龙在亲卫唤醒下匆匆赶到营外,恰闻北寨喊杀震天,转瞬又见西寨陷入*乱,得知云宗武已发起攻击。
一时之间,军营内鼓噪喧嚣,旗帜招展,各方声音交织不断。
“敌寇竟敢如此放肆!”陈应龙愤慨不已,立即下令集结部队,兵分两路前去支援。
然而,当他调集完兵力时,北寨与西寨却归于平静。
陈应龙疑惑顿生,暂且按兵不动,片刻后探子回报,称贼寇已撤退。
他心中虽不甘,也只能接受现状,嘱咐士兵保持警戒,随后返回营帐休息。
士卒听罢皆松了一口气,各自返回歇息。
半个时辰后,西寨再度响起喧嚣,紧接着北寨也跟着*动,整个官军大营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陈应龙刚刚合眼不久,又被亲兵唤醒。
当他带着满腹怨气集合部队时,发现敌方已悄然撤退。
这突如其来的折腾让他怒火中烧,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陈应龙面色变幻莫测,下令解散队伍后返回营帐,却未再躺下歇息。
果然,又过了一阵,西、北两寨再次传来嘈杂声。
此时,若陈应龙还不清楚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故意扰乱军心以耗尽官军体力,那他确实难堪此职。
然而即便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他依然没有命令全军出击。
他深知手下兵士的状况,无论是禁军还是地方武装,都缺乏充分训练,短时间内难以提升战斗力。
在黑夜中贸然出营作战,一旦遭遇伏击,无论敌众我寡,结果只会不堪设想。
不过,陈应龙并非无所作为。
他迅速派遣两百精锐分别增援西、北两寨,以防贼人突破防线。
用兵需讲究策略,虚实结合。
陈应龙对此已有认知。
既然确认敌方只是虚张声势,他渐渐安心下来,但仍披甲持械,等待天明。
不论外界敌军如何挑衅,陈应龙始终保持镇定,在中军指挥所坐视其变,只要营寨不失即可。
就这样,时间推移至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
夜幕深沉,月落星隐,四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经过一夜折腾的山士奇等人,此时体力透支严重,于是下令让士兵用餐。
这些是提前蒸制的大包子,内含白菜、鱼肉等食材,每个都有拳头大小,普通人都能吃饱。
稍事休整约两刻钟后,山士奇留云宗武继续在西寨*扰,自己则与元仲良率部向南进发。
很快,南寨那边也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次,山士奇是真的认真起来,使用了徐悟锋提供的策略。
于是,一道道火光在南寨的营地中点燃,厢军士兵们纷纷发出惊呼,一排排箭矢朝着黑暗中飞射而去。
中军大寨内,陈应龙正闭目养神,这时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大人,南寨有紧急消息传来,敌人开始攻打南寨。”
陈应龙听了,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南寨存放着粮草辎重,敌人显然忙碌了一整夜,显然是要烧毁大军的粮食储备。
“通知南寨,让他们全力防守。”陈应龙平静地下达命令,他对粮草的重要性心知肚明,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可以说除了中军大寨,南寨是最坚固的,敌人不可能轻易攻破。
“是!”那名亲兵领命后迅速离开。
陈应龙估摸了一下时间,意识到天快要亮了,随即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夜晚他无法对付这些敌人,但天亮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正好,等击溃这群贼寇,壮大我军威势,再乘胜追击攻入梁山泊。”陈应龙心中已有计划,随后站起身活动筋骨,走向营帐外。
站在中军大营,陈应龙只能听见南寨传来的喊杀声和隐约可见的火光,他知道那是敌人在焚烧寨墙。
陈应龙只能冷静等待,慢慢熬过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