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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局长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关上,留下郑扬一人面对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肩头。他拿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远在东北前线的李援朝。
通讯画面里,李援朝身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所,背景是忙碌的技术人员和闪烁的屏幕。他穿着便装,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依旧,只是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李援朝身后巨大的电子地图上,C国东北漫长的边境线附近,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代表着正在大规模撤离的居民区。
“老李,东北那边情况怎么样?”郑扬的声音带着沙哑。
“压力很大,但阵线稳得住。”李援朝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沉稳有力,“迁移安置工作在进行,民众情绪还算稳定。创生教派的小股渗透一直在试探,被我们的人顶回去了。你放心,有我在,战火绝不会烧过国境线。”
“那就好,那就好……”郑扬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默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老李,有件事……关于吴曜。”
郑扬将情况简略但沉重地描述了一遍。通讯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郑扬知道,李援朝在消化这远超常理的信息,也在权衡这背后可能蕴含足以颠覆一切计划的变数。
“你怎么看?”
郑扬最终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犹豫。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但极其冒险的决断,只是这决断的分量太重,重到他需要哪怕一丝来自这位老搭档的确认或否定。
屏幕上的李援朝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理解,也有深深的无奈,“老郑,我站在前线,眼睛里只有地图上的防线,部队的部署,敌我的态势。
我擅长的是调动力量去守住该守的地方,是战术层面的拆解。但吴曜他本身就是个行走的‘战略级’变量。你站的位置,比我高,看到的比我远,牵扯的因果比我深重千百倍。
这么大的事……我真的没法给你意见。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判断的范畴。”李援朝的话语坦诚而沉重,没有推诿,只是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种层级的抉择,唯有总局长一人能背负。
郑扬缓缓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睁开,眼中那份犹豫已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明白了。你守好东北,其他我来处理。”他没有再多说,切断了通讯。
办公室里重归死寂。郑扬坐回宽大的椅子,身体深深陷进去。窗外的城市灯火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却无法照亮他眉宇间的沉重。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去思考那一步踏出之后,可能通向的是深渊还是一线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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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异管局总部地下深处,特殊收容区。
冰冷的合金栅栏将空间切割成一个个囚室。孙明辉站在其中一间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垂头坐着的赵小宇。旁边的囚室里,曾经是他的搭档周刚,此刻眼神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小宇感觉到孙明辉的目光,头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囚服的衣角,指节发白,根本不敢与这位痛失爱徒,又曾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长辈对视。
“孙科,母神的荣光是不是要降临了?”周刚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兴奋,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你们挡不住的,最终……”
“闭嘴!”孙明辉猛地侧过头,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般刺向周刚,那目光中蕴含的怒火与痛心让周刚确信异管局处在劣势,于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孙明辉重新将目光投向赵小宇,那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