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的金属地面突然渗出黑色黏液，沿着祭坛符文的沟壑蔓延。林薇踩到黏液的瞬间，工牌猛地发烫，金色纹路亮起——培养舱里的生物同时发出尖锐嘶鸣，玻璃壁上凝结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们启动了‘引魂阵’！”张姐拽着林薇躲到控制台后，僧袍袖口被黏液腐蚀出焦黑孔洞，“那些黑色立方体是用实验体的脊髓液浇筑的，现在正在吸收整个大厦的生命能量！”
祭坛中央的紫光突然炸裂，八个黑袍人同时抬起头——他们的脸在强光中融化成模糊的血肉面具，露出底下蠕动的触须。
林薇透过控制台缝隙看到，黑色立方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轮廓，每道轮廓都在无声呐喊，正是档案里标注“失踪”的员工照片。
“数据核心在祭坛底座！”张姐将一串刻着梵文的钥匙塞进林薇掌心，“当年建造星芒大厦时，我偷偷在地基里埋了‘镇物’，只有用这串钥匙才能激活！”
钥匙触手滚烫，仿佛烧红的烙铁。林薇刚想追问，身后突然传来金属扭曲声——防爆门被硬生生撕裂，机械义眼男拖着消防斧闯进来，他的机械眼红光暴涨，肩膀处钻出数条黑色血管，正将碎裂的门板吞噬同化。
“抓住她！”戴金属面具的男人从另一侧包抄，手术服下的皮肤已变成半透明的膜状，能看到血管里流淌的紫色液体。
林薇握紧钥匙冲向祭坛，工牌的金光在黑暗中划出光路。她刚摸到祭坛边缘，脚下的黏液突然暴起，凝成一只布满獠牙的巨口咬向脚踝——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麻醉针精准射入巨口，黏液瞬间瘫软成一滩黑水。
陈默站在实验室入口，手里的麻醉枪还在冒烟。他的衬衫被鲜血浸透，左手臂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文件夹掉在脚边，露出夹在里面的另一张照片——年轻时的他抱着小女孩站在一栋红砖楼前，楼墙上用白漆写着“红星孤儿院”。
“走！”陈默踢开文件夹，抓起林薇的手腕冲向祭坛底座，“引魂阵的能量核心在旧址地基里，他们要把整个星芒大厦变成……”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祭坛上的黑色立方体突然炸裂，无数条黑色触须从裂缝中钻出，缠绕住八个黑袍人的身体。林薇惊恐地看到，那些触须尖端长着婴儿手掌般的吸盘，正疯狂吸食黑袍人体内的血色光芒。
“那是我妹妹！”陈默突然嘶吼出声，指向触须最密集的地方——某条触须顶端卡着一枚褪色的银锁片，锁片上刻着“念念”两个小字。林薇瞬间想起照片里的小女孩，她脖子上挂的正是这枚锁片。
张姐突然举起佛珠砸向控制台：“陈默！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孤儿院那场大火吗？暗河科技就是用那场火里的骨灰制作了第一批‘引魂介质’！”
触须猛地暴涨，卷住陈默的脚踝拖向祭坛。林薇扑过去拽住他的手，工牌的金光与触须的黑光在两人交握处爆发出刺眼火花。她突然想起张姐说的“镇物”，将那串梵文钥匙狠狠插入祭坛底座的缝隙——
整座实验室剧烈震动，地基深处传来石块崩塌的轰鸣。祭坛符文的黑光被钥匙金光寸寸逼退，露出底下埋着的青铜方盒。方盒表面刻着残缺的红星图案，正是照片里孤儿院的标志。
“打开它！”陈默用另一只手掏出瑞士军刀，划开自己手臂的伤口，将鲜血滴在方盒锁孔上。林薇这才发现，他的血液是罕见的靛蓝色，滴在锁孔上的瞬间，方盒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
白光中浮现出无数透明人影，正是档案里所有失踪的员工。他们手拉手组成光墙，将黑色触须死死挡在祭坛外。林薇看到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影子，正对着陈默挥动银锁片。
“这是……‘众生灯’。”张姐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们用自己的生命力铸造了它，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灯就不会灭。”
机械义眼男突然发出非人的咆哮，他的机械眼脱落，露出眼眶里蠕动的黑色触须。戴金属面具的男人撕掉面具，底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血肉脸，正裂开数百道细缝吸食空气中的白光。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陈默捂住流血的手臂，将青铜方盒塞给林薇，“带着它去顶层天台，那里有暗河科技的信号发射器，只要用众生灯的光能烧毁发射器，就能切断引魂阵的能量源。”
“你呢？”林薇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
“我留下来拖延时间。”陈默捡起地上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星芒大厦的通风管道直通天台，图纸上标着路线。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众生灯的光只能维持三分钟。”
他突然抓住林薇的肩膀，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决绝：“我妹妹叫陈念，二十年前在那场大火里‘失踪’了。暗河科技把她做成了引魂阵的‘阵眼’，那个黑色立方体里……全是她的意识碎片。”
实验室顶部的混凝土开始剥落，黑色触须像暴雨般砸落。张姐突然扯开僧袍，露出里面缠着的炸药背心：“我来开道！陈默，你带她走！”
“轰——”
炸药的火光中，林薇被陈默推进通风管道。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铁锈味，她怀里的青铜方盒越来越烫，白光透过盒盖缝隙渗出，在管道内壁映出无数浮动的人影。
“活下去，找到光。”
陈默的声音从爆炸声中传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林薇回头望去，通风口外的实验室已经被黑色触须吞噬，只有陈默站在众生灯的光墙前，举起那个黑色文件夹，像是在对抗整个黑暗。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一块混凝土砸在她脚边。林薇咬紧牙关往前爬，工牌的金光与方盒的白光交相辉映，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她想起照片里小女孩灿烂的笑容，想起陈默颤抖的手指，想起张姐平静的眼神。
原来“光”从来不是虚无的希望，而是那些即使被黑暗吞噬，也依然选择燃烧自己的灵魂。
通风管道尽头透出一丝微光。林薇爬出管道，发现自己站在星芒大厦的天台边缘。凌晨的风裹挟着细雨吹来，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天台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塔，塔顶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正是暗河科技的信号发射器。
塔下站着三个黑袍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色触须同化，只露出三只燃烧着紫火的眼睛。看到林薇手中的青铜方盒，三只眼睛同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把‘阵眼’交出来！”中间的黑袍人伸出触须，尖端的银锁片在雨水中闪烁。
林薇后退一步，将方盒紧紧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方盒里的白光正在减弱，陈默的血液正在失去效力。
“三分钟……”她喃喃自语，抬头看向天边——乌云缝隙中，一丝微弱的晨曦正在蔓延。
就是现在！
林薇猛地冲向金属塔，工牌的金光与方盒的白光同时爆发。她将方盒狠狠砸在塔基的符文上，白光如潮水般涌入塔身，瞬间将幽蓝的光芒染成金色。
“咔嚓——”
金属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符文寸寸碎裂。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嘶吼，他们身上的黑色触须开始迅速枯萎，露出底下早已腐朽的骨架。
“不——我们的门——”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金属塔轰然倒塌，砸在天台上溅起无数火花。林薇被气浪掀翻在地，怀里的青铜方盒缓缓打开，里面飘出点点白光，化作无数透明的蝴蝶，朝着晨曦飞去。
她看到其中一只蝴蝶停在自己的工牌上，那道曾经的裂痕处，正生长出一枚小小的红星图案。
雨停了。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照亮了星芒大厦扭曲的玻璃幕墙。林薇站起身，看着脚下逐渐苏醒的城市，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陈默站在天台入口，浑身是血，手里依然攥着那个黑色文件夹。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那枚银锁片，正对着林薇露出纯净的笑容。
“我们……找到光了。”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薇看着阳光下的两人，突然明白，真正的光从来不在远方，而是在每一个选择不被黑暗吞噬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