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决定先回工位。反正他的事情也快做完了，做完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他转过身，刚走了两步，身后的“滴答”声突然停了。
几乎是同时，赵姐办公室的低语声也戛然而止。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默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干了。
几秒钟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在他身后，很近很近。
不是“滴答”声，也不是低语声。
而是……轻轻的、带着湿意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来。
那脚步声很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湿软的地面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伴随着脚步声的，是那股越来越浓烈的铁锈味，几乎像是鲜血的气味，直冲鼻腔。
林默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正在靠近他，就在他的身后，也许只有几步之遥。
他想跑，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噗嗤……噗嗤……”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湿冷的感觉仿佛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后颈。
突然，他想起了王磊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炸响：
“……当办公室里响起奇怪的‘滴答’声时，保持安静，不要抬头寻找来源……”
规则！这是王磊说的那条规则！
林默猛地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引来身后那东西的注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噗嗤”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林默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气息，正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不敢动，不敢呼吸，甚至不敢思考。他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冰冷的气息和血腥味渐渐淡了。
“噗嗤……噗嗤……”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走去。
林默依旧不敢睁眼，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也散去了，他才敢缓缓地、颤抖着睁开眼睛。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走廊。
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照亮了走廊的一小段。
什么也没有。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极度恐惧和疲惫下产生的幻觉。
但那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味，以及他后颈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触感，都在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林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手指颤抖着保存了ppt，然后胡乱地收拾好东西，看也不看赵姐紧闭的办公室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电梯口。
他甚至不敢等电梯，直接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发疯似的往下跑。
楼梯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每隔几层才有一个微弱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他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他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向下跑，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一直跑到一楼大厅，看到明亮的灯光和保安室里坐着的保安，林默才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
保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伙子，跑这么急干嘛？加班啊？”
林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他踉跄着走出大厦，夜晚的凉风吹在他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但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高耸入云的“天穹大厦”，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反射着城市的霓虹，依旧显得那么气派、那么现代。
但林默知道，在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在那些紧闭的办公室门后，在深夜寂静的走廊里，隐藏着一些极其恐怖的东西。
而他，似乎已经不小心，踏入了这片阴影之中。
他拿出手机，时间显示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王磊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王磊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吵醒的不耐烦：“喂？谁啊？”
“磊哥，是我，林默。”林默的声音还在微微颤抖，“我……我刚才在公司加班，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什么声音？”
“就是……滴答声，还有脚步声，就在我身后……”林默艰难地描述着，“还有一股很浓的铁锈味……”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王磊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别在意那些声音，遵守规则。你是不是听到滴答声还回头了？”
林默的心一沉：“我……我当时太害怕了……”
“唉，”王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怜悯？“算了，你没事就好。以后记住，听到那种声音，不管是什么，都别回头，别出声，装作没听见。还有，尽量别加班到太晚，尤其是过了十点。”
“磊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默忍不住问道，“公司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久到林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就在林默准备再问时，王磊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很低，很轻，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别问太多，小林。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你只要记住，遵守规则，好好活下去。”
说完，不等林默再问，王磊就匆匆挂了电话。
林默握着手机，站在深夜的街头，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遵守规则，好好活下去。
王磊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哪里是职场，这简直像是……一个用规则和恐惧搭建起来的囚笼。
而他，才刚刚入职一周。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过得心惊胆战。他尽量避免加班，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准时收拾东西走人，即使有没做完的工作，也宁愿带回家去做。他不敢再在办公室停留，尤其是晚上十点之后。
那诡异的“滴答”声和脚步声没有再出现，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赵姐似乎变得更加焦躁，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但眼底的青黑却越来越重，有时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嘴里念念有词，问她什么，她也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同组的其他同事也显得有些不对劲。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文员小李，最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眼神空洞，工作时也经常出错，被赵姐骂了好几次，却只是低着头，连辩解都没有，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笑容。
林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试图跟王磊交流，但王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反复叮嘱他“遵守规则”，不要多管闲事。
唯一让林默感到一丝慰藉的是陈曦。这个和他差不多时间入职的实习生，性格开朗，对公司里的种种怪事似乎还没有太深的体会，依旧保持着好奇心。
这天午休时，林默和陈曦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吃饭。陈曦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神秘兮兮地凑近林默：“林默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公司有点奇怪？”
林默心里一动，放下筷子：“怎么说？”
“就是……氛围啊，”陈曦皱着眉头，“感觉大家都很压抑，而且赵姐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还有小李，你不觉得他笑得很吓人吗？”
林默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我也觉得。而且……我跟你说个事，但你别害怕。”他把周一晚上电脑出现乱码，以及周三晚上听到滴答声和脚步声的事情，简略地跟陈曦说了一遍。
陈曦听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不是吧？这么邪门？你没看错听错？”
“我也希望是错觉，”林默叹了口气，“但王磊哥也跟我说过，让我遵守规则，别乱看乱听。”
“规则？什么规则？”陈曦好奇地问。
林默把王磊提到的那几条不成文的“规则”告诉了她，包括不要在十点后用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不要打开不明邮件，听到滴答声不要抬头等等。
陈曦听完，脸色有些发白：“天呐，这哪是公司啊，简直像恐怖电影的场景。那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在这里干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林默摇了摇头，“但现在就这么走了，我又不甘心。而且，我总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秘密。”
“秘密？”陈曦眼睛一亮，“你是说，公司里发生的这些怪事，可能和公司本身有关？”
“我猜是，”林默想起了王磊酒后说的话，“王磊哥说过，这里的‘东西’比项目deadle更可怕，还说遵守规则才能活下来。这绝对不是简单的闹鬼那么简单。”